“墨教为何会用佛教的六欲天来划分自己?”
徐惟学有些不解,许海却没有那么多探索的欲望,无所谓的说道:“合适的拿来用,没有什么不好的,诸子百家当年互抄的东西还少了不成。”
“不过,这可能与当年墨教与佛教的合作有关。”
“现今西罗洲的那些耶教的教堂,其实大多都是苯教的寺庙改建的。”
“你看耶教的名字嘛。”
“原始苯教在辛饶弥沃改革后成为雍仲苯教, 标志事件就是辛饶弥沃改变了原始苯教的杀牲血祭等劣习,他采用糌粑和酥油捏成各种彩线花盘的形式来代替原始苯教中要杀生祭祀的动物,这种祭祀仪式叫做‘堆’或者‘耶’,合起来就是‘耶酥’。”
“另外,苯的意思是念诵,意译自象雄语‘吉’(gyer)。”
“雍仲苯教的藏语又是g.yung drung bon, 简化后不就是……基督?”
“反正这两者关系挺密切的,苯教的没落是在松赞干布时期, 为了维护统治, 松赞干布引进了佛教,灭绝苯教,这是发源地的战争。”
“而墨教要占据西罗洲,自然要将苯教清除出去。”
“就主导了耶教的兴起,他们脱胎于苯教,但却取代了苯教,遭受内外打击,苯教便一蹶不振,现如今,也就几万信众了吧。”
许海表现的不在意,那是因为看得透彻。
墨教与佛教的合作,或者说许多时候打着佛教的幌子搞事情,其实都是有的,例如与大明开国息息相关的明教,其前身就是摩尼教。
摩尼教一度被唐朝禁止, 直到安史之乱爆发后,才因它是回鹘国教,因回鹘护国有功才被允许宣传, 可回鹘刚刚势弱,唐朝又将它禁止了。
显然,唐朝知道这玩意是个祸害。
在五代时期,摩尼教发展的尤其好,北宋开始之后,摩尼教就开始转为秘密组织,不再大张旗鼓的传教了,此后就成了——明教。
历代造反都与摩尼教有关,何故?
因为它本身就是为了推翻大唐而创造出来的,因为长期从事造反活动,被百姓牢牢记住,所以后来他们不搞造反了,别人也用他们的名义来造反。
什么弥勒教、白莲教,都跟摩尼教有关,甚至一步步合流了。
明教造元朝的反,这其实不太合理,因为元朝是主动允许明教可以造庵奉祀,公开活动的。
所以,元末农民起义,打的明教旗号, 却不是明教的人……
这才可以解释为什么朱元章夺取天下之后立马翻脸不认人,开始严查明教封杀明教,因为他知道自己是单纯的农民起义,而那群人……是邪教。
朱元章打着明教的旗号把元朝推翻了……你瞧瞧,这是多大的仇,墨教不气?
这才有墨教和士绅们对大明朝两百多年不死不休的斗争……
有摩尼教和耶教的渊源在里面,这说明墨教对佛教的研究是很深的,所以用上佛教的六欲天来构架自己的组织结构,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而且要是认真研究过佛法,就会发现佛教的那套,理论十分严密,而且层层递进,是很“科学”的。
墨家原本那朴素的理念,也跟大乘佛法的目的相同。
所以才会趋同研究。
“明教也是墨教扶持起来的?”徐惟学听着墨教的信息,越发震惊。
许海点燃一根雪茄,嗤笑道:“所以明白我为什么说墨侠很麻烦了吧?不知道江湖上多少宗师是墨教的人了吧?他们的源流,复杂着呢。”
“墨教自己要隐藏在黑暗当中,就要有人在阳光下做事。”
“明教、耶教、还有我们同舟会,都是墨教干涉世界的触角,不过,就像朱元章打着明教的旗号推翻元朝一样,很多时候,这些组织发展大了,久了,就不受他们控制了。”
“那个使者会敲打我,还不是因为耶教不听话了?”
“马丁路德起势很勐,等他主导耶教,将会进行翻天覆地的改革,到时候,耶教不但不会听墨教的,还会对抗他们。”
“虽然马丁路德做的很过分,可墨教却在他明着造反之前,无暇他顾。”
“大明才是一切的关键。”
“张执象和嘉靖太能闹腾了,王家和我们的争斗,也确实存在推翻我们的可能,一旦王家拿到制海权,王家又跟张执象嘉靖他们深度绑定,那会发生什么?”
“我们这些跟墨教利益相同的人被消灭,王家那种人占据主导,连同舟会也造反了。”
“墨教干涉世界的所有支点就全部断掉。”
“郑和舰队也将回来。”
“可想而知局面会有多糟糕,墨教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的,所以他们要全力对付张执象,这才会拿出黄饼这等超级武器出来。”
许海提了提地上的黄饼,这个动作让徐惟学一阵心慌,连忙道;“爷,轻点,别炸了。”
“放心吧,这玩意稳定的很,雷电量不够,都不一定能够引爆,你让那些工匠们安排一下,把这个砌成黑塔的塔尖。”
“黑塔的塔尖变成黄色了,是否影响风水?”
“屁的风水,这玩意要是镇不住龙,那就没东西能镇了,尽管安排,山田智泉要是有问题,你让他来找老子。”
“好叻。”
……
就在许海有条不紊的修建日月潭的龙脉祭坛的时候,赤嵌城内,王直的不安也越来越重。
总督府内。
吴懿看着王直走来走去,不由说道:“你再着急,还能带着部队出城不成?不论许海在做什么,我们也只能看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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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直凝眉道:“满刺加被仇鸾封锁,海洋贸易断绝,许海不可能不急。”
“但他带着主力来夷州,却围而不攻,这完全不合理,五天,整整五天没有发生任何成规模的进攻,只有零星敌军骚扰。”
“许海在等什么?”
“他知道张执象一定会来,所以特意在布局杀张执象?可即便如此,也并不关乎攻城啊……”
吴懿撑着下巴,说道:“可能他想先干掉张执象,我们这里就很好攻破了?”
王直摇头否定:“绝无可能,若是要对付张执象,那更要进攻我们才是,我们越危险,张执象才会越被动,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赤嵌城还在,我们兵力完整,张执象完全可以进城帮我们,一直死守到许海掸压不住部下的抗议,这场战争就胜利了。”
“无论如何也不会出现目前这种情况,一定是哪里不对……”
“声东击西的话,他是引开了张执象,准备在安南等地做手脚吗?不该如此,这不符合战略,怎么可能声东击……”
看到王直忽然僵住,吴懿关心的问道:“怎么啦?”
王直勐的捏紧了拳头,手背青筋暴起,他愤怒无比的说道:“许海在打沁源!”
“沁源?那是哪?”
“我的妹妹,张执象的妻子,在沁源。”
“许海……在捉人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