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狼卫见林穗穗道出了他现在最大的倚仗,索性也懒得再费心思伪装假扮了,直接阖上双眼别过头,一副压根就不打算再配合,要将抵抗进行到底的模样。
对于他的态度与反应,林穗穗并不意外。
她笑了笑,抬手便将手里的银针稳稳的插入了他颈项的一处穴位上。
“我知道,你们狼卫的换皮术也属于易容术的一种,只是对比来说要更为残忍和血腥得多!所以,现在掌握着这门秘术的人,已经是少之又少!
你们的萨满就是其中之一。
萨满将这门秘术代代相传,然后教给你们这些为他所用,对他忠心不二的狼卫!便是存了要你们帮忙外出探听消息,清除异己的目的。
而我之所以对这秘术感兴趣,其实也是因为我行医的途中,见到过不少因为各种原因而毁掉容貌,从此要么一蹶不振,要么甚至放弃了性命的人!
若是你能告诉我,到时候能够为那些医患所用,解除她们的痛苦,对你来说,也算是功德一件!
你们信奉的长生天,不是也讲究因果循环吗?
你此生种下的善因,来世说不定就能结成善果呢?!”
林穗穗一边说,一边手里的银针连刺入他头顶颈喉的几处大穴。狼卫虽然不知道林穗穗要干什么,可是这样的钝刀子反倒是格外的磨人。
他到底还是没能承受住这种不知未来的压力,猛然睁开眼瞪着林穗穗:“你,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你们萨满有没有对你们提过,我们中原这边的医术?!”林穗穗说话间,又取了两根银针过来,迎着狼卫有些慌乱的目光微微笑了笑,十分客气的为他解释道:“这针刺之术,便是其中最为神秘也最为常用的一种。
可以救人于危难,也可以让人生不如死!”
随着林穗穗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她手里的银针也十分精准的刺入了狼卫耳后的一处穴位。也就是这一针落下,原本还固执坚持不肯妥协的狼卫,一瞬间就像是承受了巨大的痛苦一般,整个人的脸色顿时惨白一片,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滚落下,可偏偏这会儿,他却连发声都做不到。
旁边的人,只能看到他那狰狞张大,仿佛下一刻就会突出来的眼珠。
不光是脸上的表情,他的身体也顿时不受控制,仿佛筛糠一般的剧烈抖动挣扎起来。林穗穗等了一会儿,直到狼卫的反应渐渐恢复平静,她才抬手拔下了她咽喉处的一处长针,十分客气的再次发问:“怎么样,愿意告诉我我想要知道的东西了吗?!”
“你,你杀了,杀了我吧!”
狼卫的身体,此时已经狼狈的仿佛刚刚从水里捞起来一般,他喘着粗气,许久才缓过来,低声开口,却依旧没有放弃抵抗的打算。
能够成为狼卫,他这一路上也并不是一帆风顺的过来的。
从小开始培养的他,自然也都受过酷刑的训练,目的也就是为了应对假如有一天被抓住之后的情况!
任何刑法,其实都有一个承受度。
只要习惯了那种痛苦的折磨,再来一次,其实也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但是可惜的是,他能想到的,林穗穗自然也早想到了。她有些遗憾的低低叹了口气,开口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是想着你既然能够熬过这一轮,那么下一轮其实也就算不了什么了,对吧?!
可惜,这才仅仅只是个开始而已!
我听说你们狼卫的功夫都很好,那么你也该知道,真气逆行是个什么滋味儿吧?!”
林穗穗说话间,又取了几根银针扎在了新的穴位上,这样不动声色润物细无声的动作,若不看此时她的施针对象,看起来还是十分赏心悦目的。
只可惜,这种淡定的态度,带给狼卫的却是相当可怕的压力与威胁。
就像是一个被悬挂在悬崖上妄图求生的人,不知道如何往上,更不知道脚下的有多深……
这种未知,才是最可怕也最让人恐惧的!
好在林穗穗并没有让他等待太久,随着她新一根银针的落下,这会儿泛起来的却并不是痛,而是痒!
那种掏心挠肺的痒,就像浑身上下爬满了蚂蚁,痛苦万分却偏偏没有办法伸手去抓挠,这种折磨比起刚刚的疼痛更加耗人,他拼命的扭动着身躯想要缓解,可是却悲哀的发现,他越是挣扎,那种痒便越是清晰难忍。
那痒已经不是附着在皮肤上了,而是已经深入了骨髓,融入了肺腑……
这一通折磨显然持续得时间更长,比起刚才的痛苦,要至少多了一盏茶的时间。
“如何,还要继续吗?!”林穗穗歪头,打量了一番快要被折磨疯了的狼卫,客客气气的又将刚刚的问题重新询问了一遍。
“我,我不知道。”狼卫喘着粗气,硬撑着最后一丝勇气,与林穗穗做最后的挣扎!
他又撑过这一轮了。
不过是一个小丫头,又能再使出什么新花样呢?!
只要再撑过一轮,再撑过一轮,她肯定也就会知难而退了!
“好吧,看来我还是被你小瞧了!”林穗穗有些无奈的回头,看了一直护在她身侧不到两步的陆则一眼,在得到对方一个安抚的眼神之后,她才又继续开口道:“那接下来,我可就不会放水了哟!
我听我师父说,这一套针法,其实最早就是用在刑问之上的!
据他说,最厉害的一个人犯,是扛过了五轮!
你们狼卫应该也是从小就受过应对酷刑的训练的吧!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来试试,看看你能够扛过几轮吧!”
“你,你一个女人,怎么能如此,如此心狠?!”狼卫从林穗穗她们进来之后就没停止对她们的观察,自然也看出来了她与陆则的关系。在这时候,他既然还能开口,自然也就不会错过这能够挑拨离间的机会。
大约就是,自己既然活不了,总得拉两个来垫背的心思作祟吧!
“你们北蛮人难道就没有听说过,最毒妇人心吗?!”林穗穗慢条斯理的抬手,行云流水一般的继续朝着狼卫的身上扎针:“别想着挑拨,我今天既然站在这里,就没想着再继续保那什么温柔娴淑,善良大度,柔婉端方的名声!
而这一点,我夫君也早就知道了,不用你多话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