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阳王老王妃的脸色更是灰败得厉害,她斜斜的靠在床头,有些恹恹的抬手免了孔勋奇的行礼,而后才道:“孔大夫你不必多礼,今儿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相比较旁人,孔勋奇算是个十分会来事儿的。
他这么多年来在北境上下经营打点,从来都是一碗水端平,哪怕是现在淮阳王府与镇北将军府不再似之前的辉煌,他也从来没有说借机在人家头上踩一脚,之前是如何孝敬的,现在依旧原样照旧。 所以也正是因为如此,淮阳王老王妃对他的态度还算是不错。
“只是想着这段时间天气不错,加之上次过来为老王妃您诊脉开了方子,还没有复查,正好今日路过,便想着过来看看您。”
孔勋奇微微垂眸,恭敬的回答着老王妃的询问,一边已经从旁边药童手里接过医箱,开始认真的为老王妃诊脉复查起来。
“老王妃您的身子骨可经不起什么折腾了,有什么事情还是想开些的好,若是长久的藏在心底,郁结于心,对养病无益。”
过了好一会儿,孔勋奇才收回手,看着老王妃十分认真的开口劝道。 “我又何尝想折腾,这不是现在事情临头嘛!”淮阳王老王妃叹了口气,看着孔勋奇有些无奈的低声感慨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病本来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
一直都说要静养静养,可现在我们淮阳王府是个什么光景,孔大夫您也看得到;如今也就是你不嫌弃,没想着对我们祖孙二人落井下石了。
好了,你今儿过来到底是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若是能帮忙,我老婆子自然不会吝啬,可就怕依着我们淮阳王府现在的势头,是没几个人会给面子了。”
孔勋奇并不着急,他依旧维持着先前的说法,坚持他此行就是过来为淮阳王老王妃诊平安脉这个事实。
见孔勋奇不愿意说,老王妃也就没有再多问。 倒是一直呆呆的坐在一旁的宁福郡主突然扭过头,声音透着几分尖利的开口道:“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现在还好吗?”
“宁福!”老王妃一听宁福郡主开口,面色便禁不住的一变。
她有些不满的开口呵斥了宁福郡主一声,而后才有些无奈的转头对孔勋奇解释道:“宁福之前遇到些事情,受了些刺激之后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孔大夫,若是可以的话,您能不能也帮宁福看看?”
老王妃知道宁福郡主现在的情况其实已经是十分的不对了,可是她却并不敢对外声张什么。毕竟这关乎宁福郡主的名声。 虽说实际上宁福郡主现在已经是声名狼藉,可是作为她的祖母,老王妃还是希望能够给她留住几分体面的。
孔勋奇按着往常的规矩,先是为宁福郡主诊了脉,而后又按部就班的说了几句场面话宽慰了老王妃一番,而后才不动声色的将话题引到他此行过来的正题上。
“郡主娘娘这是心中存着事儿呢,有道是心病还需心药医,老王妃您倒是可以投其所好,等到郡主心想事成,这心胸开口之后,病情说不定就无药而愈了。”
宁福郡主的那点儿小心思,以前他是不知道,可是之前寿宴上闹出来的那一出几乎让整个北山城的百姓都知道了,宁福郡主是喜欢上了四皇子,想要入他的后宅呢。
是依着宁福郡主的身份,再北境这边可以说是大把的儿郎任由她挑,可她偏偏却选了一个她注定不可能那么容易得到的男人。 再则,四皇子已经被陛下赐婚,就等着定好日子就完婚了;相比来说,宁福郡主虽然有封号,可到底淮阳王府已经没有男丁撑门面了,所以她这样的所谓‘贵女’,其实是最难寻找到如意郎君的。
本来就难,结果在寿宴上又发生了那样的事情,现在看来那就更是难上加难。
若是有那么一点儿希望的话,想必……
听话听音,老王妃一听孔勋奇如此说,顿时就来了些许精神,看着他带着几分期待的开口问道:“孔大夫,可是有什么好主意?”
…………
听陆则讲完孔勋奇的盘算,林穗穗在大为震惊的同时,也生出了几分与淮阳王老王妃一样的好奇:“那,孔勋奇真的有办法能够治好四皇子的隐疾?”
“我知道你肯定会对这件事情感兴趣,所以就没有吩咐人阻拦他,只是让人盯紧了那边,不打草惊蛇的话,我们便能够静观其变,看看接下来孔勋奇是不是真的有办法,让四皇子枯木逢春。”
陆则抬手将手上修改好的北蛮语注释递给林穗穗,指给她看几处她在誊抄翻录的时候犯下的错误,而后才又继续道:“另外,镇北将军府怕是留不得了。”
“怎么?”林穗穗手上的动作一顿,抬头看着陆则一脸惊愕的开口问道:“难道,镇北将军府真的想要里通外敌,配合那些奸细在祭祀大典上做什么?”
“他们想要挟持四皇子,借此来要挟我们放了之前扣押的几个北蛮奸细。”陆则很淡定的开口,为林穗穗答疑解惑:“裴乾已经赶去城外的庄子处理了,毕竟两天之后就是祭祀大典,不管怎么说,都不能让这些人出现扰乱了典礼的进行,那可是对那些为大夏捐躯的英烈的大不敬。”
陆则与林穗穗说话的当口,城外的碧云山庄内已经是一片尸山血海。
裴乾没有半点儿客气,一声令下,便已经吩咐手下精锐,将随着裴夫人过来的亲信直接屠了个鸡犬不留。
裴夫人原本以为她装病糊弄过了所有人,这会儿正做着她两天之后绝地翻盘的美梦呢,自家庄子的大门就直接被人砸开了。
她几乎是尖叫着看着自己身边的亲信被那些凶神恶煞的黑衣人像是拖拽牲口一般的拽出去处死,一开始她还能够开口发出声音咒骂,到后来,迎着那一院子里的尸体,她整个人都彻底被吓瘫在了屋檐下,目光呆滞的看着那个从院门外缓步走进来的修长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