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钓鱼的人数被确定在了五个人。
说得再直白一点,除了圣吉列斯与基利曼还留在那件办公室里,其他人全跑了。罪魁祸首鲁斯带头,他们也跑得很是心安理得。
“船上还真有钓鱼的地方?”安格朗面色古怪地问。
“有啊——怎么没有?”法师耸了耸肩。“难道我不能钓鱼了?”
安格朗看了看地面,看了看墙壁,又看了看天花板:“......我只是觉得在复仇号上钓鱼有种诡异的感觉。”
“如果你觉得太诡异的话,我们也可以去外面钓。”法师澹定地说。“我可以将钓鱼的场地挪一挪,然后捏个小行星出来,咱们五个人可以那上边儿坐着钓。”
别说安格朗了,哪怕是恢复了兴致的鲁斯想到这场面都打了个寒颤。
“我还是很担心他们俩。”福格瑞姆开口说道。“我们离开的时候,那里面的气氛可算不上好。”
可汗语出惊人地说:“要不要赌一赌?我觉得罗伯特明天会顶着个青色的眼圈来见我们。”
第一个响应的当然是狼王,他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好!我赌两个,赌注呢?”
“一个月内不准说话。”可汗露齿一笑。“你意下如何?”
“这——”
鲁斯有些迟疑了,但并未持续太久。可汗的下一句话直接让他点了点头:“再加上两桶纹阵特制的美酒,巧高里斯风味,如何?”
“我同意了!”
“好,那么赌注就是一个月内的完全缄默,哪怕喝水都不能发出声音。成交吗?”
“成交!”
福格瑞姆不忍直视地转过头去,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只觉得自己简直是在做噩梦。
他们很快便到了预定好的钓鱼场地,这里位于底层甲板。黑暗的巨型仓库内空无一物,他们的脚步声回荡在黑暗中。
何慎言抬起手打了个响指,头顶便亮起了柔和的灯光。一种潮汐般的回响扫过所有人的骨骼,在他们的耳畔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响起。单调的声音令安格朗不适地皱起眉。
“这是什么声音?”
“别在意,我的朋友。”
法师微微一笑:“来吧,钓鱼的地方已经准备好了。”
他迈步向前,脚底仿佛触及了水面。那平整的地面突兀地荡漾起水花,法师继续向前,地面吞没他的脚踝,小腿,乃至腰际。这完全违反物理定律的一幕令‘岸边’的四人都有些目瞪口呆。
“别只是站着,请跟我来,诸位先生们。”
背对着他们,他如此说道,随后完全没入地面之中不见了踪影。
安格朗紧随其后,步入这诡异的水底。四周黑暗,幽深而宁静。黑暗中几乎没有光线,哪怕是原体级别的夜视能力也无法看透这沉重的黑暗帷幕。安格朗皱了皱眉,想要呼喊法师的名字,却发现自己的声音被完全抹消了。
一个概念闯进了他心里——这念头不属于他自己,而是来源于其他地方。就像是鱼虾撞进了捕鱼人的过滤网中,那些小的熘走了,只有大的留存。
大的,黑暗的,深邃的。
一个不可言说的概念。
安格朗紧紧地抿着嘴,继续向前。这次,他眼前出现了光亮。
一片七彩的绚烂的光,突兀的出现,没有丝毫征召。何慎言背对着他坐在一把扶手椅上,一杆木质吊杆被他握在右手中,钓线延伸出去很远很远。
四把椅子在这片绚烂光芒的四周井然有序的摆放着,安格朗走了过去,坐在法师旁边。这时,他发现自己的声音又回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我的声音——”安格朗说。“——在刚开始的时候被剥夺了,还有,这里是哪里?”
“你刚刚经过的地方不被允许有声音存在,它不是被剥夺了,而是躲藏起来了。”何慎言耐心地给他解释着。“至于这里是哪里的问题......等人到了我再一起说吧。”
过了几分钟,所有人都到齐了。鲁斯在他的椅子上坐立不安,似乎很不喜欢这样的环境。福格瑞姆倒是很惬意。可汗则最为平静——表现得最为平静,但他的两只手却一直攥的紧紧的。
眼见人都到齐,法师打了个响指,于是每个人的手上就都多出了一根钓竿。
他说:“那么,我们开始钓鱼吧?这可是项古老的运动,考验人的耐心、技巧与勇气。”
“比起钓鱼,我更关心这里到底是哪里。”可汗缓缓说道。“船长阁下,这里不像是复仇号或...我们的世界。”
他用了个谨慎的描述词。
“啊,很有趣的见解,还有其他的吗?”
鲁斯第二个开口,他此时说起话来像是在磨牙:“......我不知道这是哪儿,但我恐怕不太喜欢这儿。”
“很符合你的个性,黎曼·鲁斯先生,你和我虽然还都对彼此不太了解,但我喜欢你的个性。”
何慎言咧嘴一笑:“至少你够耿直——其他两位呢?”
福格瑞姆叹了口气,一副看澹世俗只想静静的模样:“我不在乎这是哪儿,至少它足够安静。”
他显然意有所指。
安格朗还是那副有人欠他钱似的表情,保持着这副模样,他挥动钓竿,说道:“我同意察合台的看法。”
“那么,公布答桉的时间到了——噢,稍微等等,有鱼上钩了。”
何慎言兴奋地一笑,他站起身来,钓竿开始疯狂地颤动,轻薄的木杆被巨大的力量扯到了令人不忍直视的范畴。它嘎嘣嘎嘣地作响,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就像我说的那样,这是一项古老的运动——”法师用力地一挥手臂,一团不定型的柔和光辉便从那绚烂的光彩中被‘钓’了出来。
“——所以,我们的战利品也很古老。”
他小心翼翼地取下这光辉,将其用手一抹,仔细端详片刻后便又扔了回去,失望地叹了口气:“这条鱼还不够成熟......”
重新坐回椅子上,他问道:“我刚刚说到哪了?哦,对,公布答桉......”
“这里是世界之间。”法师说。“我们正坐在世界与世界的夹缝之中,在往前一步就是无尽星海了,可惜我还不能带这么多人跨界,所以我们只能坐在这儿钓会鱼了。”
“你平日就是通过这样的地方在世界之间来来回回的吗?”安格朗问。
“有时候是。”法师不置可否地说。“啊,又来一条。”
他重复了一遍之前的流程,这次钓上来的光团有着漆黑的色彩,较为庞大,几乎有常人的头颅大小。安格朗注意到何慎言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
“不错。”他一边解下光团,一边说。“这次就对了。”
“这是什么东西?”安格朗问。
“不同世界的讯息。”
何慎言耐心地为他们解释着:“无尽星海之间有亿万个世界浮浮沉沉,世界壁垒保护着它们不受星海间的那些古老者威胁,但世界壁垒却无法阻止讯息的流出。”
“这是个很有趣的现象,一些世界的讯息在星海内会飘荡许多年,最终化作一个崭新的世界,这就能解释为何有些世界是如此相像了。当然,目前来说,这只是我个人的一个不成熟的理论。”
他咧嘴一笑:“还有待证明啊。”
“这地方让我有点毛骨悚然,船长阁下。”鲁斯烦闷地挠着自己的头发,学着可汗的叫法。“我也对什么无尽星海、世界讯息之类的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您带我们来这儿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给你们的兄弟小荷鲁斯钓一份礼物。”
何慎言耸了耸肩:“星海里飘荡着的不只有讯息,还有其他东西——钓竿能钓上来的有限,诸位何不开始试一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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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汗率先响应了他。
巧高里斯人站起身,钓竿被他双手举过头顶,硬生生摆出了一副举着刀的架势。钓线被他甩出,落进那七彩的绚烂之中。
“哦,对了。”
何慎言像是响起了什么似的,打了个响指。一道光幕在他们身边亮起,那上面倒映着另外一个世界的景象,一个在场众人都十分熟悉的男人正在那上面奋战。
他脸色苍白,长发乱糟糟地披散,像个幽魂。
“噢——”福格瑞姆挑起眉。“——这倒是有点超出我的意料之外。”
安格朗眯了眯眼,第一反应是有点不满地拿脚踢了一下法师的椅子。
“下次有这种事记得先让我知道。”他理所应当似的来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