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让大家都加把劲儿,我们马上就能到家了。前面就是大明的战船!一定是皇长子殿下派来的。”
陈振龙给所有人鼓着气,让他们不要放弃希望,毕竟,他们的船只是普通的商船,风帆的借力虽然很强,但是,面对倭寇放出的追击小船,他们的速度还是犹嫌不足的。
陈振龙真是想不通,这些倭寇怎么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一直都在死命的追击他们。
以往他们也有过去倭国走船的经历,但是,那时候即便是在海上遇到倭寇大名手下的专业海盗,只要他们一直跑,这些海盗们追了一下追不上的时候,就会放弃了。
但是,这次是怎么了?
自从遇到这支倭寇水军以后,他们就发了疯一般朝着他们的船队而来。
若不是陈振龙够机谨,可能就被这支倭寇给截住了。
邀天之幸!
就在陈振龙觉得自己可能要亡命天涯的时候,他看到了大明的水师。
于是,陈振龙果断无比的就把带有西山皇庄的标志的旗子升了起来。
果不其然,当他的旗子升起之后,大明水师也朝着他们的方向来了。
这对陈振龙来说简直就是老天保佑啊。
戚金静静的听着测距兵报的数值,他在等最佳的射击距离到了。
“倭船距离我舰十里!”
“倭船距离我舰八里!”
“西山皇庄船队距离我舰三里!”
“倭船距离我舰六里,已进入有效射程范围!”
戚金听着测距兵报的情况,他也紧张极了。
说实话这也是他第一次指挥打海战。
小时候他是跟着父亲戚继光出过海打过倭寇,但是,那时候他还太小,也一直都被戚继光的亲卫护着,他也只是感受过海战的激烈和残酷,真正的指挥,他还远远不够资格。
那时候的海战都是一轮炮击之后,就迅速接舷进行海上白刃战,其残酷程度,比起陆战都要可怕。
因为,在陆地上作战,即便是再恐惧,也不用担心落水的问题。
但是,海战不同!
海战,当两船接舷进行白刃战的时候,稍不留神就可以会被摇晃的战船晃到深海中去。当然,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海战打到一定的程度之后就会引来海里的恶魔!它们像刀一样的背鳍划过水面,落水的人一旦被它们盯上就再无生还的希望,他们会被这种恶魔一样可怕的深海怪物撕碎吃掉,然后染红整片海域。
最后,这些杀到红眼的恶魔们还会相互攻击,自相残杀,比船上的敌人还要可怕!
“传令,倭船进入我舰四里处开炮!”
戚金牢记皇太子的战术要求,能远程,坚决不接舷,以最大火力完成对敌伤害才是水师的制胜秘诀!
当时,吴惟忠还戚金听到朱常洛这话的时候,两人还有点不以为然,但是,等他们见识到朱常洛给他们“借”来的远程火炮时,他们终于懂了皇太子的意思。
海战就应该是这样简单粗暴的战争,一切所谓的谋略和战术,在绝对实力面前都是枉然。
这也契合了皇太子殿下给他们说的一句话:口径即正义,射程即真理!
这句话写成的匾额现在还在天津卫的直隶水师总部挂着呢。
但不是朱常洛手书。因为,朱常洛他也不好意思把俾斯麦这句话据为己有,还有就是他字的几斤几两他自己也清楚。
他又不是专业的书法家,对书法的研究也仅仅只是停留在看的阶段,至于怎么用笔,怎么鉴赏,朱常洛都不在行,而且,他也不在乎这些东西。
而且,自古以来有文艺爱好的皇帝,几乎没几个有下场的。所以,这些东西即便是看着再高雅,朱常洛也不会花精力在这些事情附庸风雅。
“倭船已到四里处。”
测距兵测到最新距离以后,立刻大声回报。
戚金果断下令:“开炮!”
所有的战船在这一刻都侧转着船身,朝着四里外的倭船开炮。
轰隆隆,如同天雷乍响一般,在海上回荡而起。
由于火炮的射程远,威力大。一轮炮击之后,戚金这边的战舰在后坐力的作用下,左右摇晃着。
戚金看着身边死死抓住栏杆的邓子龙,笑道:“子龙将军,这炮真够劲啊。就跟坐轿子一样。”
邓子龙抓住栏杆,他也放声大笑:“本将就是喜欢这么有劲的。接着开炮!”
邓子龙也上头的很,他就喜欢这样的战斗。
不刺激,不激烈,他还不舒服!
在原来的历史时空里,邓子龙也是威猛无比,在露梁海战的时候,邓子龙更是身先士卒跳到了倭寇的船上与倭寇白刃战的。
可惜,终究因为寡不敌众,邓子龙老将军在露梁海战之中战殁了。
当时与他一通战殁的还有朝鲜的李舜臣。
可想而知在原来的历史时空里,露梁海战打的是多么的激烈!
当时,之所以会如此激烈的原因,还是因为当时海军的作战方式原始,还是以接舷白刃战为主。
但是,在世界的另一端,西班牙横行一时的无敌舰队已经用实际情况证明了原始海战的接舷战斗过时了。
以不列颠为首的远程炮击海战登上了历史舞台。
而直隶水师作为朱常洛这个穿越者所建设的出来的新军,自然也不能走接舷战的老路。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大炮所代表的含义!
虽然,现在直隶水师的船可能很落后,但是,在武器装备上,朱常洛可是下了血本,倾注了大量的心血!
为的就是让直隶水师上上下下所有的官兵们能够明白,时代已经变了!
战争的模式已经因为大炮的进步,发生了彻底的改变!
经过大约两分钟的准备,第二轮大炮射击也如约而至!
轰隆隆的炮声在这片远离大陆的海上肆意的发出着属于自己的声音!
它的威能,让已经饱受了一轮炮击,惶惶不可终日的倭寇们想到深海之中的神明。
除了神明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解释他们现在的遭遇了。
明军的火炮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几乎是例无虚发的击中了他们的船只,现在他们只有几较小的船幸免于难,没有被明军的火炮击中。
但是,这样的好景也没有太长,就在他们感觉自己可以稍稍放松的时候,新一轮的炮击又来了。
这一轮的炮击,直接粉碎了他们心目之中的希望!
仅有的几条小船也被明军的火炮给覆盖住了,他们的船全被打散了。
而他们居然连敌人都没摸到,这样的明军实在是太恐怖了。
可惜,他们已经没有机会回去报道明军的情况了。
因为他们这支小队已经完全的被消灭了。
顺着千里镜看着远处海面上倭寇水师的情况,戚金感慨了一句:“无敌是多么...多么寂寞。”
戚金说的时候还停顿了一下,如果是朱常洛在场的话,他还以为戚金下一句要唱起来了呢。
邓子龙也被直隶水师的首秀之战给震撼住了。
虽然只是消灭了一支仅有三条大船几条小船的倭寇水师小队,但是,这样远程歼敌的震撼力在他的脑海之中却久久不能散去。
“若是这炮能运到云南去....”
邓子龙现在第一反应想到就是云南的战事。
云南与缅甸之间的战事已经胶着了几十年了。
虽然,现在看着是明军的胜面更大,但是,久在云南的邓子龙却不这么看的。
缅甸已经快要整合整个安南旧地,虽然,现在他们吃了亏,退了兵,但是,只要时间充足,他们就会卷土重来,再犯大明边关。
如果,在云南也有这样威力巨大的大炮威慑,缅甸小邦哪里还敢触大明的虎须?
所以,邓子龙看着这些大炮的眼睛又放光了。
“将军,要不要去把活下来的倭寇抓来俘虏?”
一个副官看着邓子龙和戚金问道。
邓子龙刚要说话,戚金就说道:“不要俘虏。我军是出其不意到这里,带的水粮本就有限,抓这些俘虏作甚?派两条快船去过,把活着的倭寇都杀掉,防止他们泄露我军行踪。”
副官听到戚金的命令后,立刻回道:“是。”
倒是一旁的邓子龙有点心疼了。
这些如果抓回来,那可都是军功啊。
大明记功的方式主要还是以首级为主的。这些活着倭寇可都是一颗颗可以押送到京师献俘问罪的战功啊!
但是,戚金好像并不把这个看在眼里,这让邓子龙有点奇怪了。
邓子龙问道:“小戚帅,这些倭寇都是军功啊。你怎么就这样放弃了呢?殿下还等着你戴罪立功呢。”
戚金说道:“子龙将军勿怪,我们西...直隶水师与大明其他军队不同,我们有专门的随军书记,他们会详细的记录战事经过,殿下最后都是以随军书记记录的信息为准的。”
邓子龙不解。一个随军书记算得了什么东西?主帅想记什么不就可以记什么吗?
怎么听着戚金的话,好像这个随军书记挺大的,但是,为什么他一直都没发现有随军书记出现呢?
看着邓子龙不解的样子,戚金也不解释,因为随军书记是他们西山执法队内部的军事记录员。虽然,没有什么权力,但是,也绝对不能得罪。
因为,他们代表就是皇太子的态度,皇太子需要每一场战事的记录和总结。
他不喜欢将官们在外打仗之后,报给朝廷的军报就模模糊糊几句话的概括。
所以,朱常洛就在军中设立随军书记的职位,但是,这个职务又不同于平时的监军,他们没有任何干涉军事决策的权力,他们能做的就是忠实的记录战事经过。
如果,他们跟主帅同流合污谎报军情,他们的下场就会很惨。因为,据说在军中除了他们,还有看不见的影子在记录着军中的情况。
由此可见,朱常洛也绝不是一位轻易言信之主。他所做的一切都会有自己的判断,绝不会因为对某个人印象好,他盲目的信任,除非是当时他别无选择。
否则,朱常洛时时刻刻在想的事情就是如何制衡,如何控制,他绝不会将权柄轻易与人!换句话说,朱常洛现在已经有了做独裁者的潜质,只不过他自己还不自知罢了。
陈振龙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
他本以为这会是一场战况激烈的遭遇战,甚至他都做好了让所有水手提刀上阵的准备。
可是,战况激烈归激烈,却是一边倒的战况。
在他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情况时,战斗已经结束了。
“快快快,快把我的官服拿出来。”
陈振龙心里也发虚了,实在是太猛了。猛到了他都担心这帮明军会不会把他也抢了。
这种事情不是没发生过的,而是随时随刻都可能发生的。
在大明做海商实在是太难了,除了要面对海盗,倭寇,西洋人,还要面对明军的抢劫。
除非是自己身后靠山够大,否则遇上了明军,那就是直接抢了没商量的。
所以,陈振龙慌了,他都感觉西山皇庄的旗子可能不好使了,于是,他就准备把当初朱常洛赐给他的千户官服给换上了。
这身千户服还是他出海之前,因为番薯之功,朱常洛特意从万历皇帝那边讨来的恩典赐给他的。
所以,到了这个时候,倭寇的威胁已经没了,但是新的不确定风险出现时,他决定还是穿上这份千户官服为好。
毕竟,有了这身皮,就算对面的明军再嚣张,也要给几分薄面的。
陈振龙很谨慎,他已经把帆放下了,速度降的很低。
等到明军的船靠近以后,陈振龙才看清楚这支明军的番号。他们是打着直隶水师的旗号。
但是,直隶水师这个名字他没听过啊。所以,陈振龙也不由得惶恐起来,他就担心这直隶水师可能是南直隶的,如果是南直隶,那就惨了!
因为,南直隶的丝商绸缎商还有浙江的浙商,对他们这些来自福建两广的海商可谓是极尽的鄙视,一直都视他们为眼中钉,肉中刺,认为福建和两广的海商抢了他们的海上生意。
所以,看到直隶二字,陈振龙是真的怂了。
“所有人放下武器,等待我军接舷!”
戚金让人对着陈振龙的船队喊话。
于是,就是直隶水师的船准备接舷的时候,陈振龙大呼道:“将军,我们是西山皇庄皇长子殿下的商船!”
戚金本来就对这个突然冒出,挂有西山皇庄旗子的船队有所怀疑,这时候陈振龙有喊着自己是皇长子殿下的商船。
戚金立刻脸色一变。
“全部拿下!”
现在大明谁不知道皇长子已经被册立为皇太子,并且已经监国快一年了,现在突然冒出了一支商船,居然打着皇太子的旗号,而且还打错了旗号。
这怎么不能让戚金怀疑呢?
于是,戚金果断下令,他要把这个胆大包天的人拿下!
“喂,萧琰吗?”
“是我,你是谁?”
“七年前,艾米丽大酒店里的那个女孩,你还记得吗?”
萧琰一听到“艾米丽大酒店”,呼吸便为之一窒,颤声问道:“真是你?你……你在哪儿?”
七年了!
他等这个电话,等了整整七年!!
虽然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但那个如昙花一样出现在他生命中的女孩,却让他始终无法忘怀。
“你放心,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也不苛求任何东西。我……我只是放心不下艾米。”女人顿了顿,深吸一口气道:“艾米……是你女儿。”
“什么!我女儿?”
萧琰惊呼一声,心弦瞬间绷紧。
“她今年六岁了,很可爱,也很像你。希望在我走后,你能替我好好照顾她。”
“她很怕黑,晚上喜欢抱着洋娃娃睡觉……”
听着女子的话,萧琰心中一突,急忙打断她道:“你别想不开,有什么事和我说,我这就过来找你,我来帮你解决。”
“没用的,你斗不过他们的……”女人苦笑一声道:“我将艾米送到……”
女人的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以为你躲得了吗?”
接着便是一声尖叫,以及砰的一声巨响。
那是手机落地的声音!
萧琰心中咯噔一声,仿佛心脏被人狠狠敲了一下,急忙大喊道:“喂,喂……”
没人回答!
唯有噪音呲呲地回响着,信号中断了。
“该死!”
萧琰急得差点将手机捏碎。丅載愛閱曉詤app
过了几秒钟,电话中又传来了那女子的呐喊声。
“放开我,放开我!”
“萧琰,你一定要找到艾米,照顾好她!”
“你答应我,一定照顾好她!”
“你答应我啊!!!”
听着那撕心裂肺的声音,萧琰的心都在滴血,他焦急地对着话筒大喊:“放开她,给我放开她!”
可是他喊了半天,电话那头都没有任何回音。而那女人的声音却是越来越远,越来越小,也越来越绝望!
该死!该死!该死!!
萧琰心急如焚。
他用自己的青春和热血换来了这太平盛世,可自己的女人和亲生女儿却备受欺凌!
不可饶恕!
萧琰前所未有的愤怒,一团烈火在胸中熊熊燃烧,仿佛要将这片天地都烧为灰烬。
他恨不得自己长了翅膀,现在就飞过去。
就在他几欲崩溃的时候,手机话筒中传来了一个男人不屑的声音:“这个贱人竟然还想找人,呵呵……”
萧琰急忙厉声说道:“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胆敢动她一根汗毛,我诛你九族!!”
“啧啧,好大的口气啊!我好怕怕哟!”
“你就是那个野男人吧,你要是真有本事,就赶快来吧,否则再过几个小时,恐怕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至于那个小贱种,下场会更惨,或者会被人打断手脚,赶到街上去乞讨,或者被人挖掉心肝眼睛啥的,又或者成为一些变态老男人发泄的对象,啧啧,想想都好可怜哟!”
男人的话语中充满了戏谑、不屑,以及浓浓的挑衅。
“你找死!”wwω.ΧqQχs8.℃òm
萧琰红着眼睛嘶吼道。
“等你找到我再说吧,呵呵……”
话音一落,萧琰便只听见咔擦一声脆响,电话中断了。
“该死!!!”
萧琰爆喝一声,浑身粘稠的杀意如潮水一般汹涌而出。
刹那间,风云变色,天地皆惊!
想他萧琰,戎马十载,歼敌百万余众,年仅二十七岁便以无敌之态问鼎至尊之位,封号镇国!
手握滔天权势,身怀不世功勋!
前无古人,后也难有来者!
可如今,连自己的女人和女儿都保护不了,又拿什么去保护这亿万百姓?
正在营地外特训的三千铁血战士,被这恐怖的杀气震慑,全部单膝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大夏五大战王闻讯而至。
“至尊!”
“大哥!”
五大战王齐齐上前,满脸关心之色。
“至尊,发生了什么事?”
漠北王龙战天颤声问道,他跟随萧琰多年,如此恐怖的杀意,他也只见过一次。
那是三年前,因为遭遇叛变,数万漠北军被困,数千男儿力战而亡。
萧琰一人一刀,冲进敌军大本营,于万人之中斩杀叛徒。
那一战,血流成河、尸骨成山!
那一战,杀得八十万敌人胆战心惊,退避三舍!
那一战,让所有人认识到了什么叫做至尊一怒,伏尸百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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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章 独裁者的潜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