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域设置三司,是大明真正控制西域的体现与保证。
可三司的设置绝非是简单之事,尤其是选谁去,更是问题。若是提拔一些官员去江西、河南等地充任地方官,想来官员是高兴的。可若是提拔一些官员去西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哭……
选择谁,未必会去。
皇上这边下旨,人家那边就能生病,总不能抬着他去西域上任吧。
最重要的是,西域本身就很复杂,若是选择一些不懂得变通的官员去,很容易将事情搞砸。
当地的习俗、文化、信仰,大明需要给予尊重,而不能强令约束、禁止。如何处理与当地人的关系,即让他们听话,又能不干扰他们的正常生活,还要带给他们好处,这是一件极有挑战的事,寻常官员根本就无法胜任。
而且官员需要清廉,身体体格好,适应能力强,不能到地方水土不服,腹泻不止,将命留在了西域……
朝会商议了近一个半时辰也没个结果,朱允炆只好说:“命六部、内阁、五军都督府,包括都察院,鸿胪寺,皆可举荐人才。但凡愿前往西域的,一律厚待。”
朝会结束。
朱允炆回到武英殿,忽视了刘长阁,看着看着跪着薛夏,有些愤怒地说:“你素日稳重,顾全大局,办事得力,朕正是看中你这一点才将你派到西域!可你呢?辜负了朕的期待啊!”
薛夏伏在地上:“请皇上治罪。”
“治罪?呵,你连一句辩解的话都不说了吗?”朱允炆深吸一口气:“你不是告诉朱棣,你宁背一世骂名,万人唾弃,也要让帖木儿血债血偿!怎么,到朕这里不敢说了吗?”
薛夏头碰在冰冷的地砖上,不敢言语。
朱允炆对于薛夏斩杀帖木儿也有些难以接受,帖木儿毕竟是一代苏丹,中亚霸主,开辟了一个时代,影响了无数人的命运,应该给他一定的尊重,哪怕是杀他,也需要给足体面与尊重,至少给他一根绳子,让他自杀嘛。
可事后仔细想想,战场之上,哪里有这么多完人,谁没有个脾气与性情?
薛夏看着侦察兵、安全局的人被砍死,看着无数军士战死在前线,听过一声声哀嚎,见过触目惊心的伤口,他不想让帖木儿活着,在京师安享晚年,自然终老,那就只能在雪地里杀了他。
话说回来,俘虏帖木儿真的有很大的战略价值吗?
战神朱祁镇也被俘虏了,他的战略价值很大吗?这还是因为瓦剌是大明的邻居,带着朱祁镇就能串门,大明总不能将帖木儿从京师再送到西域,然后去撒马尔罕串门吧?
威慑作用吗?
活着的帖木儿与死去的十五万大军,哪个威慑更大?
朱允炆没有唐太宗的习惯,喜欢盯着一个大男人跳舞,自己对老头子帖木儿的舞姿一点都不感兴趣,真要是带到京师,还得好酒好菜伺候着,这对死去的军士与其家属来说,实在是不太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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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如何,朱允炆都接受了帖木儿已死的现实,至于怎么死的,谁杀的,就这样吧,老帖,委屈就委屈吧,你去找真主,他会安慰你……
朱允炆叹了一口气,对薛夏说:“因为你的过错,朕决定免了你的指挥同知位,罚俸半年。”
薛夏重重谢恩。
刘长阁有些着急,想要帮着薛夏说话,却见朱允炆抬手:“因为你杀敌有功,忠肝义胆,朕决定提拔你为侦察兵千户,同时恢复你的指挥同知一职,至于赏赐,等大军班师之后再说,回去吧,半个月内别入宫,朕现在不待见你。”
薛夏感动不已,刘长阁更是羡慕。
安全局虽然风光,也极有权势,但安全局的人不是想进入侦察兵就能进去的,这是一支神秘且强大的力量,和安全局完全是两个系统,以刘长阁的身份,也只有限接触了部分侦察兵,浮在外面的千户,就一个索靖。
可刘长阁知道,侦察兵有两个千户,索靖之外的另一个千户到底是谁,隐藏在哪里,真实身份是什么,刘长阁都不知情,也不敢去打探。
现在,朱允炆让薛夏成为了侦察兵的千户,不仅表示对薛夏的绝对信任,还说明了另一个问题:侦察兵的数量增加了。
朱允炆赶走了薛夏,没有心思处理奏折,便带刘长阁出了皇宫,直奔燕王府而去。
现在有一个棘手的难题,那就是战后封赏的问题,其他人都好说,向上提拔就是了,可有两个人没办法提,徐辉祖本身就是国公,还怎么提?朱棣是燕王,又该怎么提?
不封赏是说不过去的,可这两个人上面已经没有封赏空间了,国公是爵位里面最大的,没有比这个更大的了。燕王是藩王,藩王上面就是皇帝,朱允炆可不打算让位……
朱允炆想要去找朱高炽,这个胖子在国子监表现很是优异,在冬考中写了一篇《衙署简事》的文章,对于官府办事繁杂、拖沓、积压大批特批,并提出了一套精简办事的流程,看得出来,朱高炽在政务处理上有着极高的天赋。
毕竟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明仁宗,如果不是因为被压制日久,成为皇帝之后开始放纵,好色过度,估计他能多活一二十年,留下许多政绩。
朱允炆一直都在犹豫,要不要启用朱高炽,他是藩王世子,入朝为官的话,这算什么事,礼制上有些混乱。可自己身边实在是缺少精干、睿智的官员,而国子监里出来的许多监生,还都是愤青,正在磨练之中,短时间内很难发挥作用,但朱高炽不一样,他有身份,声音有分量……
海浪掀起多高,船只随波而动。
陈挥拿到了李从茂的情报,与王绥、徐安等人商议,决定夜袭对马岛。
对马岛。
宗贞茂的笑声传出许远,早田左卫门大郎也松了一口气,大明水师是声东击西啊,嘴里说着要打对马岛,实际上要打的是壹岐岛!
在这一刻,宗贞茂很想看看京极高光什么表情,被明军水师欺负的滋味,恐怕是不好受的吧。
活该!
让你们支援下我们对马岛,竟然一点面子都不给!现在被大明收拾,也是你们自找的!不过大明的这计策实在是高明,就连壹岐岛的人也绝想不到大明水师会突然进攻,也不知道壹岐岛的水军还有多少,会不会被大明水师打残。
宗贞茂对早田左卫门大郎说:“如果壹岐岛派人求援,就给我直接赶走。他们是如何拒绝我们的,我们就如何拒绝他们!”
早田左卫门大郎嘿嘿点头:“应该如此,也让他们尝尝被人拒绝的滋味。”
宗贞茂心头很是快意:“听说大明水师围困了壹岐岛,你说那京极高光会不会被大明俘虏,若真是如此,我们是不是可以趁大明撤退的机会,抢占壹岐岛?”
早田左卫门大郎瞪大眼,对宗贞茂的野心很是惊讶。
那可是壹岐岛,京极氏的老牌势力范围,他们在那里根深蒂固,而且后面还有足利义满作为靠山,即便是京极氏都被大明杀光了,也轮不到你进入壹岐岛啊,足利义满不是傻子,他一定会行动的。
“这个,不太好吧。”
早田左卫门大郎委婉地劝说宗贞茂,不要与京极氏起冲突,更不能得罪足利义满。
对马岛,北部浅茅湾。
二十几个倭人无精打采地巡逻着,看了几眼黑暗的海面,就匆匆进入茅草屋里,搓着手吆喝起来。
一艘艘大福船缓缓出现在海面上,没有任何的灯光,与黑夜融为一体。陈挥指着着刘谆、赵春率三艘船先行登陆,解决滩头的倭军。
刘谆考虑到大福船靠岸动静有些大,很难不被发现,一旦倭人预警,突袭就成了遭遇战,便带了三十余军士下海。海水是冰冷的,直让人哆嗦。
来回活动几次,适应之后,刘谆感觉呆在海水里竟然比在船上还暖和一些,挥了挥手,带军士悄然上岸。
海风一吹,刘谆感觉浑身都要成为冰疙瘩了,顾不上这么多,打着哆嗦就敲开了茅草屋的门,喊了一句打招呼的日语。
里面的倭人没有防备,打开门看着浑身湿漉漉的刘谆等人,愣了下。
刘谆不知道对方嘟囔什么,刀子直接抹过对方的脖子,然后带人冲入茅草屋,将没有任何防备、来不及战斗的倭人当场斩杀!
解决了一屋,继而转向另一屋。
浅茅湾是对马岛的重要据点,防守的倭人并不在少数,少说也有三百余人。但因为浅茅湾口朝北,北风呼啸而来的时候,实在是太冷,导致驻扎在浅茅湾入口的倭人数量只有四十余。
在刘谆走向最后一间茅草屋时,刚想敲门,茅草屋左侧冒出来一个提着裤子的倭人,倭人看着刘谆血淋漓的刀,连忙就要跑,可忘记裤子还没提好,刚走两步就被绊倒在地,还没起来,刀已落下!
“敲门!”
刘谆低声多军士纷纷。
军士敲了敲门,喊了一嗓子日语。突兀地,锋利的长刀从茅草屋的门上刺了出来,直刺入军士的脖颈!
“啊!”
刘谆不成想对方竟已经有了防备,看着倒地的兄弟,直接劈开了房门!
五个倭人手持长刀,狂叫着作战,声音有些大,惊动了远处的倭人。
明军突袭虽然没有奏效,却为后续大福船的靠岸争取了时间。陈挥命令王绥带三百人守护船只,与徐安兵分两路,各自一千余人杀入对马岛。
浅茅湾几乎一个中线,将整个对马岛一分为二。徐安带人向东北突进,陈挥则带人向西南进军。对马岛远比壹岐岛大得多,不深入作战,根本无法解决倭军。
刘谆解决了几个倭人,见陈挥带人来了,连忙命军士换去湿漉漉的衣服,跟着大军直杀向宗贞茂所在的中心区域。
宗贞茂已经睡下了,突然听闻远处喊杀震天,骇然不已,连忙传唤早田左卫门大郎、林温、藤六等人,匆匆集结了六百多倭军,准备据守宗家大院,对抗明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