祢衡心中惴惴不安,他总觉得事情似乎并没有这么简单。
张绣已决意归降,祢衡作为曹操的使者,被张绣请进城中,奉为座上宾。
祢衡让自己的随从乘着来时的马车,速回渭水向曹操禀报张绣归降之事,自己跟随张绣进入宛城。
进城时,祢衡一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一个人,方才他与众将站在一处,个头竟比许多武将还要高出一截,若不是他未穿铠甲,只作文人打扮,祢衡险些要将他认作张绣。
此人看上去虽已到了知天命之年,却是气度不凡,只是他那双眼虽微微眯着,却总让祢衡感觉深不可测。
祢衡心中已有猜测,还是忍不住开口确认:“这位先生可是贾诩,贾文和?”
“在下正是贾诩。”贾诩那双细眼中丝毫不见惊讶之色,只淡然道:“先生认得在下?”
祢衡心中想着,甲鱼,果然是你!
嘴上却道:“略有耳闻。”
张绣倒是露出诧异之色,然而贾诩却不以为意,他看向祢衡,眸色黑如深潭,说道:
“在下对先生,也略有耳闻。”
祢衡闻言感到一丝惊讶,寻思着莫非是自己绘制疆图一事已传到宛城,才名都传到贾诩耳边了?
思及此处,心头不由得生出一阵窃喜,他故作矜持道:“哦?文和先生竟也认得祢衡?”
贾诩缓缓地点了点头,道:“曾听张绣将军提起过,先生是将军婶母邹氏之故人。”
祢衡吃了一惊,险些将茶水喷了出来,下意识看了一眼张绣。
张绣像是忘了此事,经贾诩一说又想了起来,只见他恍然道:
“是是是,确有此事,方才在城外得知先生大名,便觉得在何处听过。”张绣有些尴尬地拱手道:
“张绣听婶母提起过,正平先生早年曾相救婶母于危难之中,张绣惭愧,若不是文和先生点醒,竟险些忘了此事。”
祢衡心中震惊不已,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不过兑换了一个红颜而已,系统竟给他扯出这么一段渊源来。
不过这样也好,他正琢磨如何才能见到邹夫人,既然贾诩和张绣主动提起了,祢衡便顺水推舟,向张绣故作惊讶状,“竟有此事?敢问令婶母尊姓?”
张绣道:“我家婶母邹氏,武威郡人氏,先生可还记得?”
祢衡装作恍然大悟,“嗨呀,记得记得,想不到天下竟有如此巧合之事!没想到啊,邹夫人竟会是张济将军之妻,张绣将军之婶母。”
张绣笑道:“是啊,张绣万万没想到,机缘巧合,曹公所派使者,竟会是正平先生。”
祢衡朗声笑了笑,又道:“一别多年,谁曾想,故人如今就在这宛城之中。”
张绣起身作揖拜道:“张绣代婶母,谢先生当年相救之恩。”
祢衡连忙道:“将军不必多礼,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张绣郑重道:“先生当受此礼。”
祢衡眸中精光一闪,顺势道:“既然今日有缘前来宛城,不知将军可否容我与故人一叙?”
“这……”张绣眉头一皱,有些迟疑。
祢衡也知道,邹夫人是个寡居的妇人,不能轻易与外男相见。
他斟酌了片刻,又说道:“在下冒昧,还望将军切勿怪罪,只是……在下与令婶母,多年未见,如今张济将军早丧,在下只是想尽故人之谊,当面向邹夫人吊唁。”
张绣听他这么一说,也犯了难,祢衡对他婶母有救命之恩,还是曹操派来的使者。
张绣不知该如何推辞,他以眼神贾诩求助,贾诩却自顾自地喝茶,装作不知。
张绣只好点头道:“也罢,既然如此,先生请便。”
他唤来小侍,让他领着祢衡去内院见邹夫人。
祢衡顺利地跟随小侍进入府中内院,两名侍女迎上前来,小侍吩咐了她们几句便退下了,侍女躬身向祢衡见了礼,又将他领至暖阁中,为他斟上茶水。
“请先生稍坐片刻,婢子这就去请夫人来。”
“有劳了。”
待她们离去后,祢衡打量着整间暖阁,这还是他在这个时代头一回进入女子的住所。
果然与男人住的地方大不相同,一进来就闻到一抹淡雅的清香,屋内摆设也十分雅致。
片刻后,他看到一位妇人出现在院中,那妇人身着御寒的衣裳,却丝毫不显臃肿,她体态轻盈,步下生莲,款款走进了暖阁。
待她走近了些,祢衡看清了她的脸,认出了她,他曾在红颜界面见过她的头像无数次,却万万没想到她真人竟然比头像貌美百倍。
她不是旁人,正是邹夫人。
祢衡瞬间看得呆住了,他这回算是明白了,真不怪曹老板……
跟在邹夫人身后的侍女,见祢衡仍坐着不动,眼睛眨也不眨地瞧着她家夫人,忍不住出声斥道:
“你这厮怎能这样无礼!”
邹夫人向她轻斥道:“不可对恩公无礼,你下去吧。”
侍女只好一脸不忿地瞪了祢衡一眼,欠身退下。
祢衡这才反应过来,他连忙起身,向邹夫人作揖道:“在下祢衡,拜见夫人。”
邹夫人欠身道:“恩公不必多礼,妾身没想到时隔过年,还能见到恩公,请恩公受妾身一拜。”
祢衡本能地想要扶她,手伸到一半又无措地收了回来,他张口结舌,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邹夫人看出他拘谨,她微微一笑,直起身子,却也未直视祢衡,只将双目微微低垂着,道:“恩公不必拘礼,请坐吧。”
祢衡不自在地扯出一抹笑,坐回原处。
邹夫人在另一侧坐下,微微侧头瞧了他一眼,又垂下美目道:“恩公近来可好?”
祢衡道:“好……”
他刚吐出一个字,就懊恼地回过神来,他好个屁啊好!
这种时候居然看美人看傻了,差点忘了正事!
祢衡平复了心绪,正色道:“夫人,在下今日受我家主公曹孟德所托,前来招揽张绣将军,偶然得知夫人也在城中,想起故旧之谊,便贸然前来相见,还望夫人莫要见怪。”
“恩公言重了,当年若非恩公相救,妾身只怕早已没了性命,今日见恩公一切安好,妾身也可安心了。”邹夫人柔声道。
祢衡心中无力吐槽,他思索着该如何开口,劝她离开宛城。
就在此刻,他眼前的光幕忽然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