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用社借贷的那点把戏,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了陈扬。
个人存款的利率很低,真正有钱的人看不上,信用社为了揽储,不得不用一些违规的招数。
比方说有人出十万块钱,存到信用社里,利息顶多四厘。 但信用社答应给他六到七厘的利息,转身以一分的高息,借给急需用钱的人或企业。
这么一来,存款的人多拿到利息,信用社的人也能从中谋利,可谓皆大欢喜。
信用社借给三鑫鞋厂的三十万,就是这样操作的。
其中十万是信用社的钱,按正常利息计算。
还有十万块,实际是蔡善贵自己的钱,通过信用社转手借给自己的鞋厂,从中获得利息收益。 最后一个十万,是其他的有钱人,通过陈逸梅,借信用社的名义获得高息。
这种操作最大的隐患,是如果借款人还不起并爆雷,剩下的就是一笔湖涂帐,债权人会血本无归。
陈逸梅道:“陈扬,出去不要乱说啊。”
陈扬点点头,没说话,但皱起了眉头。
这引起了陈逸梅的关注。 “陈扬,你想到了什么?”
陈扬轻叹一声,“受人之托,不得不多想啊。”
“说来听听。”
陈扬道:“一个鞋厂,一百万投资,就以一年两百天计算,年产量也能达到六十万双。每双纯利就以三块计算,一年的收入也有一百八十万。”
陈逸梅道:“你可真是神算。我听蔡善贵说,他们一年确实生产了六十万双旅游鞋,而且销售一空。” “蔡善贵没说赚了多少钱吗?”
“这个他倒没说。”
陈扬笑了笑,“那问题来了。赚了一百八十万,投资只有一百万,还剩下八十万。请问钱哪去了?为什么不还信用社的贷款?”
“据蔡善贵说,除了最初的百万投资,期间还在继续投资。当然,主要是忙,他们还没有坐下来算帐。”
陈扬微微一笑,笑而不语。 陈逸梅忙问,“这里面有问题?”
“有问题,问题大了去了。”
“你说,快说。”
陈扬道:“三鑫鞋厂的投资,以我看三十万就够了。加上后续投资,五十万绝对够了。”
“五十万就够?陈扬,你说得太少了吧。”
“办企业最大的投资是厂房,三鑫鞋厂租的是村里的房子,省去了百分之七八十的投资。剩下的就是缝纫机和下料机等设备,花二十万,就能买一大堆,能用三五年。总而言之,总投资肯定用不了一百万。”
“这么大的厂子,流动资金也需要不少吧?”
“用不了多少。只要你生产的鞋卖得出去,生产和销售都不停顿,流动资金几乎用不上。因为客户可以欠你钱,你也可以欠供应商的。两面相抵,你手头的资金只会越来越多。”
陈逸梅开始皱起眉头,“陈扬,照你这么说,三鑫鞋厂的投资有问题,至少多出了五十万。”
陈扬点了点头,“还有一年的利润,这一年的利润去哪里了?一年利润加多出的投资,加一起至少一百五十万,这不是个小数目啊。”
陈逸梅问,“钱去哪里了?”
陈扬问,“钱去哪里了?”
二人面面相觑。
许久,陈逸梅道:“陈扬,我脑子不够用了。”
陈扬道:“我回来后,道听途说了一些。我姑妄言之,你姑且听之。”
“你说。”
陈扬这才将昨天晚上蔡福满说的“偷钱三招”,用自己的话,添油加醋的告诉了陈逸梅。
但陈扬不断的强调,他只是道听途说,不能保证准确性和真实性。
陈逸梅听得一愣一愣的,脸上毫无表情。
但陈扬看出来了,陈逸梅听进去了。
陈扬起身告辞。
送走陈扬,陈逸梅马上打传呼找蔡善贵。
一个小时以后,陈扬说的话,通过电话传到了蔡善贵那里。
陈逸梅周到,没把陈扬暴露。
陈扬这时已开着车,出了陈家村前往泽谷镇。
蔡福美坐在副驾座上。
“扬,你与你二弟的关系是不是有点冷啊?”
陈扬实话实说,“不是有点冷,是很冷很冷。”
“哎,提醒你一下。兄弟之间,手万别把关系搞僵。”
陈扬笑笑,“那倒不至于。只要我们保持距离,关系就僵不了。”
蔡福满点点头,“这倒也是,太近了太粘了反而不好。”
“呵呵,女人当家,兄弟反而难以相处。”
蔡福满道:“我也是听来的。说陈兵老婆认为,她嫁进陈家之前,陈兵是一直吃亏的,你和你家里人是一直占便宜的。”
陈扬道:“那又怎么样。我创业的时候,她还穿着开裆裤呢。”
蔡福满笑了,“不过,陈兵是发了。除了鞋厂和皮箱厂,还创办了微型机电厂,生意也很火爆。对了,我听说他老婆的亲戚办了一个建筑公司,他占股百分之四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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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发财,我当大哥的高兴,绝对不会眼红。”
“你少来。就你现有的资产,陈兵干十年都追不上。”
“福满哥,说得别太夸张了。”
蔡福美问道:“这次去泽谷,见不见蔡晓晖和陈三炮他们?”
“不见,一个都不见。”
“其他客商呢?”
“也不见。我只见胡刚一个人。”
蔡福满点点头,闭上嘴不再说话。
车到泽谷工业区,蔡福满下车。
陈扬开着车先去银行结帐。
陈扬的生意,与银行紧密相连。他将钱汇到银行,银行帮着他与众多供应商结帐,陈扬自己不用出面。
服务费不低,但陈扬认为值。
从银行出来,陈扬驱车来到工业区管理委员会。
四层楼的管委会,常务副主任胡刚的办公室,在四楼的最东边。
陈扬来到胡刚办公室门口,伸手在门上敲了两下。
“请进。”
陈扬推门而进。
胡刚抬头看了看,立即起身迎接,“哎呀,怎么是你啊。”
“不欢迎?来得不是时候?”
“哪里哪里,一直盼着你来呢。”
胡刚又是倒水泡茶,又是递烟点烟,最后将门关好并上了锁。
二人在沙发上坐下抽烟喝茶。
“扬,你先说,最近怎么样?”
陈扬将自己的情况说了一遍。
胡刚感叹道:“还是老张对你的评价最贴切,潇洒人赚潇洒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