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闭关迫在眉睫,但汤昭还是抽空下山了一趟,回到自己店里。
白玉生晖门脸一如往常,生意又比之前好了一些,但要说多火爆也不至于。店的位置和经营模式就决定了这里不可能像城里的大饭店一样的火爆。
汤昭离开这段时间,店里有有柳掌柜用心经营,又薛夜语照应,一切运行很是平稳,虽然最后十几天因为石纯青的事她没心思顾着这边,但店里不至于因为十几天没人照管就乱成什么样子。
来到店里时,他第一时间看到了危色,他如一个伙计一样在店里整理货柜。
嗯,危色又变成了他没见过的模样,但汤昭一眼认出来了,因为危色没改变他颜色澹澹的眼睛。
“来了?”
“来了。”
对了两句莫名的话,还是汤昭忍不住一笑,打破这文艺中透着尴尬的气氛,道:“遇到麻烦了吗?”
危色摇了摇头,道:“一路顺利,如约到达。柳掌柜也很照顾我。”
汤昭点了点头,他们约定的时间是三月,他却拖延了,危色等他不来,只好先在店里打工。别看危色说自己除了做杀手什么也不会,出去没法生活,但这和他自认“粗人”一样,都是自谦之词。做了多年杀手,他为了任务去过各种地方潜伏,察言观色也有一手,哪里混不到一碗饭吃?打工也能做的很好,只是为前途跟随汤昭罢了。
汤昭回到店里,草草过了一下账目,就抓紧时间安排将来几个月的事情。
第一件就是安排他路上接的几个大单,主要是王飞定制的雪龙车。这个车店里常驻的符剑师弟子是不能做的,他也没时间,所以交给江神逸。江神逸说是不铸剑就不铸剑,不参与闭关,接管了山上的防务,一开始是不太忙的,汤昭把图纸交给他,江神逸符式造诣不凡,肯定能做出来。江神逸虽然在留守的师兄弟中最年轻,却是实力担当,能压场子。秦、邓两个师兄反而负责庶务多些。汤昭也最信得过他,不但把订单托付给他,也把店铺托付给他。这段时间白玉生晖遇到大事尽可求助于江神逸。
除此之外,王飞还代表雪山王府下了一批外伤手灯筒。雪山王府身为朝廷敕封正规王府,在天下真正大乱之前是不可能大规模向外采购军资的。外伤手灯筒算是打个擦边球,用好了也是战略物资。
这一批手灯筒汤昭就不会自己做了,将符式和材料标准化后交给店里的白玉弟子们,又调了些墨玉弟子打下手,暂时实行手工作坊模式。白玉生晖店负责和王府对接,然后负责物流、售后。这是店里第一次负责大宗生意,汤昭十分重视,也交代柳掌柜要格外慎重,服务要周全,定要让顾客满意。
还有,就是筹备铸剑大会的事。
“铸剑大会需要很多物资,咱们店里负责一部分采买和会务工作。这个要认真,这是自己家的事,赚钱不是要紧的。铸剑大会一定要办好。”
柳掌柜答应下来,心中很高兴——这些都是他往日做的买卖,也是他擅长的买卖,赚钱不是第一位的,但没说不能赚钱,一个铸剑大会,里头的利润真的不少,道:“这个我明白。采买以质量为主,决不能让人以次充好。”
汤昭也不多说,只要生意公平公正,赚钱才是对的,这也不是他以权谋私,店里有其他师兄弟姐妹的股份,账目也可以监督,比外面那些奸商不知强到哪去了。
“还有借用符会做店里宣传的事,也要安排起来。之前咱们计划大办,我想了想,稍微缩小一点规模。人不要去的太多,也不要喧宾夺主。”
之所以低调一些,一来铸剑大会是给琢玉山庄正名,薛闲云的名声才最要紧,其他的都往后排。二来,汤昭觉得此时为多事之秋,让店里的那些普通伙计去了琢玉山庄,万一有危险,普通人没有自保之力,撤下来都难。
不是他咒铸剑大会不能顺利,而是汤昭从心底里预感这次大会不能平静。别说从各处而来一而再,再而三的警告,就说他经历符会之后,对这种龙蛇混杂,四方云集的大会都有了心理阴影了,总觉得难以太平。剑州打就打了,毁就毁了,琢玉山庄可是自己家,要闹成那样他是绝不允许的。
正好,他面临的是和剑州同一个敌人——龟寇。对付这些人,做再多的准备也不嫌多。
或许应该请外援才是。
柳奇光郑重答应,其实山上的事他略有耳闻,毕竟白玉生晖和琢玉山庄太密切了。他也隐约感到风雨欲来,已经做了许多布置。
“当然,拍卖会可以办。在山上划一块地方,先布置一个展览会,气氛轻松一点,可以加游艺娱乐,旁边设海淘卖场,最后一天拍卖。这些流程都可以有,按照之前商议的缩小一下规模。但外头武功差、不知根知底的伙计就不要上山了。”他想了想,又提了一句,“提前上山布置的话,让危色跟着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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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奇光点头,又跟汤昭汇报了自己招人才、挖墙脚的工作,店里已经填了好几个专业人才。这些人可以用在布置会场上,但到时候需要撤下来,毕竟还不算核心。
“之前我找的能主持拍卖会的人如今已经来了,现在主持精品区的生意。您可以见一下,长得漂亮口才好,而且识货,虽然不是符剑师,但对着一般的术器都能说出一二三四五来。也懂珠宝和古董,最适合做店长。”
汤昭笑道:“我记得你提过这姑娘,你曾经救过她?”
柳奇光叹道:“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那年我女儿被拐子拐走,我追上去,没救回女儿……”他说着神色暗然,“倒救了其他几个孩子。这个女孩儿长得像我女儿,我便格外留心。本来想收为义女的,不过她运气好,家人找到了,又跟着家里回了南边。听说她家里也是做生意的,是那边很有底蕴的大户人家。这几年成人了,出落的越发出色,据说是按照家规独身出来闯一番事业的。我去州治的时候见到了她便相认了。她在这里干的还算称职,就算没有前缘我也要提拔她的。”
汤昭笑道:“一饮一啄,莫非天定。你当初帮她,她如今帮你,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当下又聊了不少生意上的事,汤昭再三强调,眼下要紧的是注意安全。精品店卡在交通要道上,最适合当耳目,有风吹草动一定要及时通报。
“这回铸剑大会成功的话,及春城的店就可以开了。到时候咱们就为商业地图点亮第一个中心。”
其实及春城的店早就可以开,他很早就有那里一块地皮——身为及春城检地司的一员,他甚至可以算地头蛇,自己就可以罩着自己的店。但是为了进军城市一炮而红,他还是按着没有急着开分店。
接着汤昭又见了那个有店长潜质的姑娘,姓高,叫做高月辰。果然相貌明丽,举止大方,看样子不但学识出众,在生意场上有所历练,待人接物头头是道。
汤昭深觉柳掌柜大概是移情作用才觉得对方像他女儿,毕竟这姑娘和柳掌柜长得没有一点相似之处,也绝不可能像他女儿。
高月辰对汤昭也很满意,虽然他觉得年纪小,但很有眼光和头脑,目标清晰,做生意的规划是战略级的,更别说还有大有前途的符剑师、未来铸剑师的光环加成了。这样的人就是自己家族也不会慢待,甚至还要上赶着结交的。
她也直言道:“小女如今是在外历练,长则五年,短则三年还要回家。只是在店里工作的时间我自然尽我所能,服从老板安排。”
汤昭早知此事,笑道:“当然无妨。有这一段缘分已经难得。只要高姑娘尽职尽责,待遇方面绝对一视同仁,其他方面也不会藏私。”
见过高月辰,汤昭最后找到危色。
之前危色找到柳奇光,用一些模湖的语言让柳奇光认定这是汤昭的心腹,自然而然接纳他进店担任重要位置。危色也做的有声有色,更得柳掌柜看重。汤昭这回见他已经顺理成章成了自己人了。
汤昭道:“我这回闭关又是几个月,你跟我上山吧。花容夫人说不定担心他女儿,要来这边看望,见到你就不美了。”
虽然他之前说的是不管危色和花容夫人的关系,但其实不能真的不管,在自己这里闹将起来伤了谁都不好。
危色道:“确认会有人找铸剑大会的麻烦吗?”
汤昭直言道:“我也不瞒你。会有人来找的,而且还是咱们的老熟人。”
危色道:“龟寇?”
汤昭点点头,道:“这帮不安分的龟儿子,不知看上我山上什么东西,总之是蓄谋已久了。我怀疑……”
不仅仅是怀疑,他有八分确定,大师兄叛逃就是龟寇这些人联络的。
真是无恶不作,缺德冒烟,四处扇风点火的恶心组织。
危色听到龟寇只是皱了皱眉,比起心理阴影一样的阎王店,他对龟寇没什么顾忌,要是有的话,那就不会反水得那么干净利索了。
他想了想,道:“那我不跟您上山了,就留在山下望风。我在龟寇中混过一段时间,熟悉他们的作风,或许能额外查探出些蛛丝马迹。”
汤昭想了想,点头道:“那你注意安全。”
他其实很信任危色的本事,这么多年的杀手,或许真能发现什么。
危色道:“对了,这里还有您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