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晋南方山岭密布,晋人其实也就占据着十之六七的肥沃土地,其余的山地沟谷和密林之中还生活着至少十几支各色蛮族。
花头蛮、鱼服蛮,铜鼓蛮和黑蛮苗蛮等……有的蛮族寨子聚集了数千蛮人,有的只有十几二十个山民而已。
蛮族无修士,但却盛产有勇士血脉之力的战士,其佼佼者据说战力可比五境六境的武夫!
可惜了、历史上蛮族血脉勇士的大军在和大晋的修士武夫在南疆的战争中一败涂地……几乎被斩杀殆尽!
自此蛮族彻底退入深山老林借助一些绝地死地诡异之地的掩护存身、不再出来。大晋王朝一是无力控制那么多荒山野岭,二来也不愿意逼得蛮族鱼死网破,所以几千年来也就这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混过来了……
直到近些年朝廷越发严苛,沉重的徭役和稅赋逼迫得大晋贫民四散逃亡……很多人就这么一头扎进了茫茫大山之中。
刚开始的蛮族吓了一跳!还以为该死的晋人又来争夺地盘了。结果后来才发觉这些晋人的日子过得比自己还要凄惨……
蛮人性子单纯,见这些晋人孤苦无依、慢慢的也就接纳了他们。
谁知道,这大晋南疆突然大乱四起……
不少作乱的散修和山下武夫逃出性命后一头扎进茫茫大山之中,尤其是单个儿的武夫修士、不敢入两界山那个是非地的几乎全都进了大山之中!
秘境死地里死了一些,剩下的就得和这些晋人逃户和蛮族打交道了……打交道的手段是什么?自然是靠杀戮战力……
青木山纵横六七百里,又和方圆数千里的珞珈山相连,自然不缺逃亡者!
一个武夫和一个散修逃过朝廷和仙门的追杀进了青木山,又击杀掠夺了同样逃进青木山的六七个同行……就这么隐藏了下来。
可山民逃户却倒了大霉!
两个人联手后搜刮光了山上所有的灵石财富后,开始作威作福奴役村民……
蛮族少女阿布谷的族人属于黑蛮一族的分支,寨子被那二人率领一些收服的山贼奴隶攻破后阿布谷的父亲黑蛮族首领战死……哥哥带着青壮杀进珞珈山去寻黑蛮的大部族求援……只剩下头人女儿阿布谷带着一些逃出来的老弱妇孺和一些晋人逃户聚在一起流浪、挣扎求生!
后来她们在饿的受不了的时候,打劫了山下游荡的散修墨白……
墨白擒住了阿布谷,得知了她们的境遇后心生怜悯开始帮助她们、这一下倒是让那两个作恶的修士武夫有些忌惮……于是双方就这么对峙着。
修士武夫占据着黑蛮大寨,兵强马壮!阿布谷和墨白则借着地形熟悉带着众多老弱妇孺流窜在山谷和秘境绝地之间。
阿布谷带着一个蛮族战士护送着吕不烦一路赶往另外一个通往赤坎河的山口。
一路上,阿布谷几次想和吕不烦套近乎、还和吕不烦说了不少山民逃户的凄惨……结果吕不烦都是哼哼哈哈的敷衍过去了。
气得阿布谷撅着嘴巴不再搭理他。
走了两日,由于那逃亡二人忌惮官军和仙门察觉,所以让手下人避开了距离官道近的山口,吕不烦顺顺利利的带着马车来到了山外……
看了看不远处的驿道,吕不烦坐在车辕上对阿布谷拱了拱手、随后轻飘飘的扔过来一只小包裹!
阿布谷接过来一看,原来里面装着四五十两银子和一张振武门搞来的空白官凭路引……
吕不烦摆摆手,说道:“派个机灵点的人拿着这官凭路引去集镇上采购物品,会方便很多的!”
阿布谷这时才开心起来,多一份能随意出入山下集镇的身份,也能少麻烦墨白仙师一些……呵呵!
面色复杂的看着马车吱扭扭的驶入官道慢慢的消失,阿布谷还是叹息一声……
身后的手下问道:“小头人,为啥不留下这武夫帮帮咱?看墨白兄弟那样子,好像这小武夫比他还厉害!”
“人家不想留下来帮咱,我还能跪下来求他不成?不过这厮也算一个好人……咱们这就回去,寨子又要换地方了……”
一路顺利到了赤坎河畔,吕不烦卖掉了马车牵着马带着母女两个雇了一艘货船慢慢的向着周氏堂兄居住的一座河边集镇驶去。
艄公和帮佣帮忙把马儿牵上后舱,吕不烦从码头轻轻跃上了船帮……后背上沉重的重剑连带着体重压得不算太小的货船猛的一个摇摆!
船老大立刻看了这少年一眼,明白这是遇到高手了,神色态度立刻恭敬了几分。
吕不烦安顿好了母女二人,独自坐在船头看风景。
“小兄弟好功夫!敢问可是修炼有成的武夫?这重剑……怕不是有五六十斤重吧!”
吕不烦对船老大轻轻笑了笑,指着河面上来来往往的船只问道:“老哥,赤坎河上怎么这么多船?”
“嗨,没法子!这段时间岸上太乱了,死了多少人啊!靠着河边的人家有的拖家带口的逃战乱躲进了附近大大小小的湖里山里,有的还直接进了四百里外的云梦泽……只是那云梦泽里面有水匪,没有关系的进去怕是也难活命啊!再加上地上不太平,很多商家货主也开始用水路贩货、所以这几条大河上来往的人就多了……”
吕不烦扫了一眼桅杆底下的麻布包,船老大立刻说道:“小兄弟别多想,船上确实有些鱼叉刀枪,不过都是自保的无奈之举……天下不太平,咱们也是没办法!”
吕不烦轻轻一笑未置可否……
要是没有自己这武夫坐镇,周氏母女两个就算上了船,能不能安安稳稳的走到目的地怕是也得看这几个船夫的心情了……
自古以来车船店脚牙、不死也该杀的谚语不是没有出处的,人心难测隔肚皮、江湖上……最不可信的就是人心。
夜里,吕不烦依旧坐在船头。只不过少年手里多了一只小小的酒囊……
河风冰冷,借酒可驱寒。
吕不烦虽然不惧怕寒风,但自打和老门主昭平喝了几次酒之后却有些喜欢这种味道了……
酒里能容万千事,能容得下一个老武夫几十年经历的江湖风雨……也能容下一个少年的淡淡心事。
不知道莲儿在那诡异荒凉的荒灵地里面过得好不好……不知道师父他们几个伤得重不重,不知道桃爷和大黑现在如何了……
一道流光突然在天际划过,吕不烦静静地举头望去……
应该是一个七境步海境可以御空而行的大武夫!
步海境可以御空而行,但无法持久。尤其是在空中的厮杀之中闪转腾挪还是做不到随心所欲!更无法凌空悬停如六境修士一般飘飘若仙……
流光闪过之时一道冷冷的目光扫视着货船,然后大武夫一个闪烁就立在了船舱顶上!
“你这小子是哪里来的?”
吕不烦站起身来拱手答道:“在下广陵郡人士,护送亲眷去河集镇走亲戚!身上有广陵郡发放的官凭路引……”
这武夫三十许的年纪,一身劲装身后背着两柄闪烁着寒光的短月牙手戟、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吕不烦和他的那柄重剑后哼了一声……“老子不是那些无聊的官兵,没兴趣看那些!我只问你,有没有见到三四个年轻武夫带着一个重伤的老东西经过?”
吕不烦摇了摇头:“没有,我昨日才上了这雇船……没有看到这样一行人。”
中年武夫皱了皱眉,骂了一句……“这些该死的东西,难不成变成乌龟躲在河底不成?”
吕不烦刚要问一句,就见这中年武夫腾空而起一身罡气外放如华、卷起一阵烈风奔着上游而去……
船老大过了一会儿才战战兢兢的钻了出来,擦了一把冷汗对吕不烦说道:“吓死人了,小兄弟……那人怕是云梦泽附近金泽门的大供奉之一,现在据说和朝廷仙门关系匪浅,这是有什么人得罪他们了……这些人,手段狠辣着呢!咱们逃过一劫,逃过一劫啊……”
吕不烦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远处一个河湾里面,两个青年武夫狼狈不堪的在水里探出头来、然后拖出一个少女和一个面色蜡黄昏昏沉沉的老武夫……
“师兄!爹爹怎么样了?”
一个青年抱着昏昏沉沉的老者摇了摇头:“逃出赤坎河就好了,到时候咱们进珞珈山……”
另外一个青年狠狠的说道:“金泽门……这些该死的东西!居然害了师伯的性命……定是勾结了朝廷和仙门,想拿我们的人头去换好处!”
女孩子瑟瑟发抖的哭道:“可怜咱们那么多门人兄弟姐妹,全都被他们给害死了……小柳儿,小木理、全都死了……呜呜……”
“师妹莫哭,现在到珞珈山这一路上才是最危险的,金泽门定会四下搜捕……还有仙门怕是也会有修士出手,要冷静下来!咱们若是乱了阵脚,师父可就没指望了!”
“嗯,我晓得!”
少女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和泪水,惨白的面孔上一片仇恨之意!
“若是有一日能回云梦泽……定要灭了那金泽门!”
吕不烦抬起头,居然又看到两个一身武夫罡气闪烁灼灼的大武夫御空飞向赤坎河的上游!
还有几艘载着武夫和护卫的快船路过,其中一艘还上了船仔细的搜查了一番,看在吕不烦这个年轻武夫的面子上倒是没有骚扰周氏母女、只不过临走时还是拿了船老大一个五两银子的红包。
吕不烦告诉船老大,这些银子都由他离开时结算、不会让他亏钱。船老大千恩万谢的退了下去,战战兢兢的躲进了船舱。
吕不烦怀抱重剑静静地坐在船头,不由得有些好奇……什么人惹到了云梦泽那里的大门派、让他们不惜沿着赤坎河追杀数百里?
怕是又和南疆大乱这些事情有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