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傍晚,吕不烦结束打坐走到洞府外面舒展筋骨。
忽然剑奴的身影出现在剑渊外面,面无表情的看着吕不烦说道:“今夜随我走一趟白源郡,是宗堂的安排。”
吕不烦点了点头:“需要准备些什么吗?”
剑奴深深地看了吕不烦一眼,摇了摇头。
刚刚入夜,一身短衣的吕不烦发觉到一丝异样,赶紧走出去推开洞府的石门……剑奴已经静静地等候在外面。
“走罢!”
五色虹光裹挟住吕不烦,两个人驾驭剑光一飞冲天撕破天幕上安静的云彩消失在东南方向。
第一次如上三境的剑修一样驾驭剑光,吕不烦满心的好奇……罡风猛烈却被剑光在身前三尺处撕开,速度似乎比仙师驾云武夫御风还要迅速得多。
剑奴一言不发手掐剑诀沉默的赶路,足足近两个时辰的时间、才突然改成贴地飞行,然后停驻在一座大山后面。
剑奴抬起头看了看天色,轻声说道:“步行翻山,别打草惊蛇。我们两个今夜要去取一个七境武夫的人头……”
吕不烦忍了忍,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此人有何罪过?”
剑奴一边漫步向前走一边嗤笑一声:“呵呵,罪过?活在世上就是罪过……你信吗?太华宗想让一个人死,他就是罪人!”
“那么多的长老弟子还有行走在外面的仙师……还有那些依附在太华宗身后的支脉门派,为何非要出动仙剑?我……”
剑奴摇摇头:“鬼知道……你以为仙剑就只会吞噬法器法宝和灵兵的精气灵气吗?”
吕不烦震惊的看着剑奴:“你是说,仙剑还会吞噬……魂魄?”
剑奴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猩红色:“魂魄、气血灵力修为……除了这幅腌臜的臭皮囊,剩下的东西、仙剑都可以吞噬消化掉!……你害怕了?”
吕不烦皱着眉说道:“我可以用养剑台温养仙剑,不需要你去……”
剑奴微笑道:“你这傻子!”
“那个人到底为何得罪的太华宗?”
剑奴继续行走,有些不耐烦的答道:“这是你第一次带着养剑台和我一起出来行走江湖,好好想一想再废话……”
吕不烦捏了捏拳头,默不作声的跟在了剑奴的身后。
一个时辰后,两个人站在一座矮山顶上,撒目看向前方山头上的一座面积不小的山庄。
山庄像是一座山寨的样子,大大小小足有上百座房屋院落、庄子里面还有马厩和望楼,加上宽阔的演武场和一个个箭垛……吕不烦看得出来这里应该是一个世代习武的武庄。
剑奴瞥了沉默不语一脸冰冷的吕不烦一眼,轻声说道:“有些事情非要求个心安才能去做的话,我劝你早早地就放弃一切找个犄角旮旯苟延残喘得了!这就是个互相吞噬的世道,活着吞噬别人……或者被别人吞噬!”
吕不烦道:“至少我得知道我要杀的到底是什么人?做了什么事?”
剑奴撇了撇嘴:“是我去杀人,你给我掠阵……如果有意外发生就祭出养剑台为仙剑加持即可!”
剑奴一弹指,一缕剑气没入地面消失不见……
几百丈外的几处巨石后面,高树上面和几个角落隐蔽的地方突然传出几声轻响,然后就有一丝丝血腥气弥散开来。
吕不烦皱眉道:“你杀了什么人?”
剑奴无所谓的随意说道:“那个老武夫的一些徒子徒孙……他知道自己得罪了人,所以今夜召集了周围一郡之地的所有江湖人和官府武官想大张旗鼓的金盆洗手退出江湖!当然了,他打得是张扬保命的主意……不过有什么用呢?该死的时候到了,怎么挣扎也没有用……”
“太华宗可是四大仙门之一,难道也会暗中追杀江湖武夫?”
剑奴好奇的回头打量了一下吕不烦:“你为什么会这么说?仙门从来不会暗中下手,我可是堂堂正正的来杀这个老武夫的!”
继续行走,又有十几个守卫在武庄外围的暗哨被剑奴轻描淡写的用剑气诛杀。
“那个老武夫,和大晋王朝的一个皇子似乎有些交易……前些日子的南疆叛乱之中暗中推波助澜做了不少见不得光的事情,不过我没兴趣知道他做了什么……仙门要他死,他就得死!单单一个皇子……保不住他!不过为了表示对大晋司马家的尊重,太华宗劳动我出手……也就是动用了仙剑,这就是一种态度!估计司马家的那个皇子也会觉得有些面子的……呵呵……”
吕不烦跟着剑奴的身后,两个人站在山脚下抬头看着灯火通明极其热闹的武庄。
宽阔的石阶一路向上,矮坡之上还有结实的寨墙,已经有一些马车和战马拴在寨门一旁,一些随行而来的仆从和家奴在开着门的几座灰瓦房里休息吃喝。
几个一身黑衣面带微笑的武庄弟子族人喜气洋洋的迎来送往、招呼一些姗姗来迟的客人。
只不过寨墙上有些护卫和几个看起来似乎是中三境的大武夫在急匆匆的奔走戒备,似乎是外山那些暗哨被人齐齐斩杀的变故被他们察觉到了!
吕不烦轻声问道:“为何不直接御风进入山寨内部,然后一击即走?”
剑奴微笑道:“我可是仙门太华宗的剑奴啊!当然不能吓得他们鸡飞狗跳的,那多不雅多没面子?就得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走进去,当着所有人的面心平气和的告诉那个老武夫……仙门今日送你入地府一游,若有不从……满门诛杀!”
说罢,剑奴一抖月白色的素雅长袍带着跟班一样的吕不烦举步前行大大方方的奔着山寨的入口处而去。
两个一身喜气的三境武夫一见剑奴的一身气息立刻走上前来躬身施礼:“见过仙师!不知仙师尊讳,小的好先去通报家主人好让主人出门相迎?”
剑奴随意的一摆手:“不必了,你家主人一见我就知道了!不必客气,我们自己上山即可。”
二人对视一眼,然后目光扫了后面一位中年人一下,那个中年人走上前来恭恭敬敬的施礼问道:“今日乃是家师六十大寿,也是家师金盆洗手退出江湖的好日子!仙师这等身份尊贵的客人到来,乃是我金花门蓬荜生辉的荣幸!小的还请仙师赐下名讳,好让司仪唱礼给咱们金花门增些面子和喜气……”
吕不烦暗自叹息一声……喜气?怕是丧气吧!
剑奴也不生气,哈哈一笑:“你就去告诉你家主人,就说……莫子山天宿前来相贺!”
“莫子山?”
中年武夫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一丝惊惶和恐惧,随即抬眼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年轻仙师和他身后的这个少年跟班……却发现自己根本看不清楚这二人的路数和修为。
既像是中三境的仙师,又没有中三境仙师的那种逼人的缥缈灵气……那个少年的气息更是古怪,气血像是个武夫、而气息却又像修士!
中年人的眼神一瞬间变幻了数次,眼睛死死的盯着剑奴……“不知天宿仙师师承门派……?”
剑奴略有些不耐烦的哼了一声:“有完没完?这是你们金花门的待客之道吗?”
中年人见对面这年轻仙师如此说,却又偏偏放下些戒备心来……这两个年轻人,看似修为不高,就算是太华宗来人,怕也是警告敲打的意味居多!另外,莫子山那么大、也不一定就是太华宗的人。寨子里那么多白源郡的权贵官吏,甚至还有朝廷驻军的几位武官……院子雅阁里面还有皇室的一位供奉信使!
太华宗既然没有派大修士过来动手,难道还能学江湖人在面上扯皮不成?
中年人心思倒也细腻,瞬间想通了这些事情后立刻躬身施礼:“小的失礼了,天宿仙师请入庄!小的这就去和家师通报,既然是家师好友、家师必然会亲自出来相迎!”
剑奴撇了撇嘴迈步前行,那个中年武夫立刻带着一个随从施展身法飞速的奔入山寨去通报了。
剑奴姿容倒也很是俊郎,面色淡然仙气飘飘的带着长相也挺俊秀的少年一步步上山而来。
看得几个上上下下的女客女眷躬身施礼之余各个都是面若桃花眉目闪烁。
剑奴也不理睬,一路前行尽显仙师的洒脱高傲。不过却又回头对吕不烦随意说道:“你看,非得成天穿着那身武夫短衣。要是和我一样穿一身仙师袍服、这些女子怕是也会对你眼角含春了……少年仙师好骗一些,她们搞不好会更感兴趣!”
此时的吕不烦满心里都是即将发生的祸事,这满山的江湖武夫还有朝廷的人……真的会坐视不理?任凭剑奴过来摘山杏一样一剑斩了那个在一郡之地都很有些地位的武夫门主?
万一……那七境武夫垂死挣扎拼命反击呢?万一他那些中三境的弟子族人和手下们一拥而上呢?
“真热闹啊!熙熙攘攘忙忙碌碌……欢欢喜喜悲悲戚戚,江湖啊朝廷啊……真无趣。”
剑奴走到寨墙门口,那个知客弟子还不见踪影!也没见那个七境武夫门主出来相迎。
剑奴一撇嘴:“你看……言而无信,这是看不起我这个三境的小仙师呢!”
金花门的香堂后面,一间宽阔的厅堂里面摆着一桌丰盛的宴席。
主位之上安坐着一名五境修士,正是那名朝廷皇子派来的贺喜信使。
旁边两个郡守府的正副武官都尉和一名三境的仙师供奉在作陪,副位之上正是面色红润胡须漆黑眼神犀利的金花门门主,七境武夫钱孟湖……
那名知客弟子侯在门外正支着耳朵等候吩咐,老武夫钱孟湖沉吟道:“我并不认识什么天宿仙师……难道说,是仙门……”
那名皇子信使皱眉道 :“仙门若是想为难你,不可能只派两个小修士过来发难!”
这时,另外一个金花门的武夫弟子急匆匆,奔进院子直奔屋门而来……
钱孟湖一见立刻面色一白,起身走到门外。那个弟子拱手一礼后低声说道:“师父……出事了,山外一共三十五个暗哨、突然被人拔了二十四个……一个讯号都没能发出来,全都被人用剑气直接斩断心脉而死!师父,有剑修来了……来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