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法拉第办公室内。
听到徐云这句‘你想明白计算机的意义,想真正的...活着吗?’之后。
巴贝奇、阿达、勒芙蕾丝伯爵三人的脸上,几乎同时冒出了一丝疑惑:
这逼谁啊?
此人不但能和高斯法拉第并坐,还敢在这二位大佬之前开口。
若非这年头同性之间还无法生育,巴贝奇估摸着都要把徐云当成法拉第和高斯爱的结晶了。
随后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徐云,目光一对便飞快移开了视线,问道:
“这位先生,请问你这番话的意思是......”
“叫我罗峰就行,查尔斯先生。”
徐云简单做了个自我介绍,接着顿了顿,继续道:
“我的意思其实很简单——有兴趣做个交易吗?”
巴贝奇与阿达对视一眼,表情逐渐凝重了起来:
“什么交易?”
徐云朝他微微一笑,伸出一根手指,解释道:
“三一学院出一笔钱投资你们的项目,金额不少于五万英镑,你们则要按照学院的要求制造出一架分析机。”
巴贝奇闻言脸色没有丝毫松动,而是看向了高斯与法拉第。
徐云这句话本身其实没什么问题,但当这句话从徐云这么個年轻人口中说出时,问题就很大了。
眼见巴贝奇的目光不停往自己身上飘,高斯不由出声解释道:
“查尔斯先生,罗峰同学是这次投资的发起人,他说的话,可以全权代表剑桥校董事会的意志。”
巴贝奇顿时愣住了。
在前来剑桥镇的路上,他曾经和阿达夫妇讨论过剑桥大学发来邀请的背后原因。
三人互相补充,对可能出现的情况作出了各种判断。
比如阿达猜测可能是阿尔伯特亲王对分析机感兴趣,便以剑桥大学的名义邀请自己过来详谈。
巴贝奇则认为或许是三一学院的院长威廉·惠威尔说服了校董事会——威廉·惠威尔与威廉·赫歇尔是一对密友,他们都是假设主义的先驱。
而巴贝奇呢,又和威廉·赫歇尔的儿子约翰·赫歇尔是至交,过去这些年约翰·赫歇尔没少帮他的忙。
约翰·赫歇尔通过自己父亲说服惠威尔,再由惠威尔说服校董事会,这种可能性还是存在的。
甚至勒芙蕾丝伯爵还肯尼迪附体来了波脑袋大开,提出了一个稀奇古怪的想法:
是不是皇室的星象占卜师发现了什么预兆,得出了什么‘数表已死,差分当立’的天象预兆。
但他们千算万算,却没算到现场会是这么一个情况:
一位年轻的不像话的东方人开启了谈话,并且根据高斯的说法,此人不但是合作的提议者,同时还占据了今天会谈的决定权。
这怎么可能呢?
如果换做一个年级差不多大的白人或者混血儿,巴贝奇还能往贵族后裔的角度去猜,但一个东方人......
眼见巴贝奇有些疑惑,高斯想了想,便又补充道:
“对了,查尔斯,你应该知道三天之前,由剑桥大学组织发现的那颗‘柯南星’吧?”
巴贝奇点了点头,答道:
“当然知道,现在连伦敦的工人们都在讨论这事儿呢。”
高斯见说拍了拍徐云的肩膀,解释道:
“罗峰就是观星活动的组织者,如果没有他提出的方案,我们根本没法找到那颗星球。”
巴贝奇闻言愣了几秒钟,旋即恍然的一拍额头,大悟道:
“原来他...罗峰同学就是肥鱼先生的后代?”
此时距离冥王星的观测之夜已经过去了三天,有关那夜的消息也已经传向了各方。
虽然欧洲天文学会方面出于谨慎角度考虑,宣称还需要更为细致的观测才能最下最终的定性,但民间和个体天文学家们却没这个顾虑。
他们早在消息见报的当夜便进行了观测,观测结果无一例外的证明了一点:
‘柯南星’确实是一颗未被发现的行星!
过去三天里。
大到泰晤士报,小到威尔希尔报。
所有欧洲的纸质媒体都在疯狂的报道这件事,程度堪称屠榜。
英国媒体上常见的字眼有剑桥大学、乔治·比德尔·艾里、法拉第、埃利斯伯爵等等。
而德国媒体则将话题聚焦在高斯、黎曼、雅可比这些德意志援军上头。
原先扣在乔治·比德尔·艾里头上的耻辱帽子已经彻底被摘去,这位格林威治天文台的台长再次成为了一位英雄。
至于埃利斯父子就比较倒霉了——有不少舆论认为正是他们的阻碍,导致格物社招募的数学系人手不足,这才给了高斯这些德国人介入的机会。
本来应该独属于大英帝国的荣耀,现在却要被德意志给硬生生分去了一半。
这些言论虽然不至于对埃利斯家族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却让他们一时间多少有些灰头土脸。
而比起纸质媒体,巴贝奇了解的内容要更多一些。
他的好友约翰·赫歇尔在第二天,便兴致勃勃的找上门来和他说了这事儿。
别忘了。
约翰·赫歇尔的父亲,便是天王星的发现者威廉·赫歇尔。
巴贝奇从约翰·赫歇尔的口中大致了解了事情的详细经过,也听说了有这么一个‘肥鱼后代’的东方学生,在整个过程中起到了重要作用。
只是巴贝奇当时的心思都放在了今天与巴克莱银行主管会面的细节上,态度相对有些敷衍。
不说是神飞天外吧,但也确实没怎么太过上心。
不过眼下听高斯这么一说,这部分记忆也就随之复苏了。
想到这里。
巴贝奇看向徐云的目光不由正式了几分:
那个传说中的男人的后代啊......
或许他真的能看出分析机的潜力?
随后他强行压制住激动的心情,故作镇定的对徐云问道:
“罗峰同...罗峰先生,不知道贵方想要我们设计出哪种类型的分析机?”
徐云看了眼巴贝奇握紧的指关节,从身边取出了几张纸,放在桌上面单指推了过去:
“查尔斯先生,要求都在这里,您可以先看看。”
巴贝奇与阿达对视一眼,有些忐忑的接过纸张看了起来。
“可以储存一万个50位数,能够自动解算500个变量......”
“每个数要求达到35位,运算速度每秒二到三次......”
“另外要可以进行黄道坐标、银道坐标、赤道坐标中最少两个坐标系的校验.......”
静静看完徐云列出的要求,巴贝奇的脸色有些阴晴不定。
过了一会儿。
他肩膀骤然一塌,有些无力的呼出一口气,表情却显得很诚恳:
“抱歉,罗峰先生。”
“虽然我很想拿到这笔投资,但我也不想坑你——不瞒你说,纸上的要求别说百分百了,百分之20我们现在都做不到.....”
一旁的阿达见状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
但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正如巴贝奇所言。
徐云给出的这些数据,压根就没有一丝一毫完成的可能性存在。
根据巴贝奇的设计。
他的‘分析机’一共有三个模块:
其一是齿轮式的“存贮库“,巴贝奇称它为“仓库“。
也就是存储数据的地方。
分析机的第二个部件是所谓“运算室“,它被巴贝奇命名为“作坊“。
其基本原理与帕斯卡的转轮相似,用齿轮间的啮合、旋转、平移等方式进行数字运算。
第三部分巴贝奇没有为它具体命名,其功能是以杰卡德穿孔卡中的“0“和“1“来控制运算操作的顺序,类似于电脑里的控制器。
运算动力则来自蒸汽机,另外的口令则有阿达负责。
在徐云给出的那些要求中。
数据存储是最简单,也是唯一能够做到的一个环节。
巴贝奇存储数据的载体是齿轮,一个每个齿轮可贮存10个数,齿轮组成的阵列总共能够储存1000个50位数。
想要扩列到徐云要求的一万,只要增加齿轮就行了——在资金充裕的情况下,这不算难事。
但剩下的其他数据就相当超纲了。
目前巴贝奇能够做到的运算精度只有24位数,自动解算80个变量,剩余的其他环节甚至还没有具体结果产出。
真正计算的话。
他的设备只能解决二阶差分的算式,产生七位数的结果,这就已经是极限了。
其实吧。
巴贝奇并不是那种品行多么高洁的人,比如他为了能获取更多的利润,甚至还在自己售卖的国际象棋玩具中偷工减料过。
但俗话说得好。
士为知己者死。
在遭遇了无数的拒绝和冷眼后,眼下骤然得知剑桥大学愿意投资这么一大笔钱给自己,巴贝奇在心中感动的同时,也少见的为投资方做起了考虑:
一旦这么多钱打水漂,作为项目一力主导者的徐云,恐怕日子就不太好过了。
而在他对面。
眼见巴贝奇的表情有些复杂,徐云亦是颇为感慨的 感慨的摇了摇头。
三天前。
在与高斯定下一年之约后,他便发现有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摆在面前:
如今欧洲拥有34座道:
“罗峰同学,我查尔斯·巴贝奇以巴贝奇家族之名起誓,一定竭尽全力完成分析机的研发!”
........
半个小时后。
看着投资合同上巴贝奇的名字,徐云亦是心头一松。
双方在合同中约定。
巴贝奇和阿达将在一周内搬到剑桥小镇,届时剑桥大学将支付首期工程款一万英镑,同时将安排医疗人员对他们进行身体检查。
毕竟按照历史轨迹。
再过两年阿达便将因为身体恶化的缘故去世,享年不过36岁。
如今的阿达虽然不知道是否已经身患宫颈癌,但做个检查和调理总是没错。
阿达的致命死因是治疗病症时导致的失血过多,理论上来说还是有抢救的希望的。
另外巴贝奇与徐云签订的交货日期是明年的11月份,也就是11个月后,比和高斯约定的时间早一个月。
总而言之。
眼下各方面的准备都已经布置完毕,剩下的便是看成果了。
离开办公室后。
徐云看了眼天空,感慨道:
“尽人事,知天命吧......”
.....
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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