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灵熹可是不是体恤谁,她还是爱干力气活,痛快,像什么收拾鸡杂碎这种味儿大的,或者是洗菜这种琐碎的,她全受不了,简直难受。
欧阳四不知道她这习惯,还以为晏灵熹心疼他干一天活儿,眼泪巴叉的:“玲喜,哪儿能让你这小身板砍柴呢,我去!”
还小身板,晏灵熹冲他们炫了炫自己低体脂且有漂亮线条的小臂,走了。 背了一摞柴火,晏灵熹还从商城里买了各色调料,也拎回来,商城里的调料香料都比村镇上价格更便宜。
没多时,李平和陈丰也到了,欧阳三今日没口福,他正好当值,得留下来给这几人打掩护。
“陈丰,这些肉片放到笊篱里水煮,变色就可以捞了,千万别煮老了。”
那是她腌制好了的猪肉,准备做个水煮肉片。
“对对,加冰糖,老四你别舍不得放,在咱们这儿吃食管够,你放少了颜色不好看,甜香味儿也不够。” 这是指挥欧阳四做红烧肉,把五花大肉块儿煸得金黄焦香,然后往锅里放糖炒色。
“没锅了,李平你先歇歇,宣哥儿咱们仨先把酒水果子摆上。”
厨房里统共就一个大锅一个小锅,没点做大锅饭的经验,还真安排不开。
好在天色还早,不着急,晏灵熹领着他们去了里屋,里屋炕上摆着三四样野果子、四五样点心,还有竹筒装着的蜜饮子、一小坛一小坛的低度酒。
满满当当,占了小半铺炕。 萧尘宣不想那么多,高兴,他欢呼一声就抱着东西往桌上放。实际上这些寻常百姓的东西他素日都不怎么吃,他吃更好的,但他今天就是高兴,就觉着这些东西定是好吃极了。
李平则暗自咋舌,这玲喜,是听闻说有贵人借她钱,可那不是借的要还?这是要不过了啊。
不行,一会儿得说说这孩子,这个不会过日子劲儿的。
陈丰那边水煮肉片最快,把鲜嫩的肉片盛出来,放上辣椒、花椒、香叶,姜蒜、小葱、豆芽,再把热油嗤拉拉地一浇,让香味四散出来,这就得了。空出口锅,李平赶紧把鸡炖上,院子里这会儿各式的香气直冲人的心魂。
欧阳四一边看着炖肉,一边腾出手来,拿双筷子就夹了片肉,扔进嘴里嘶嘶哈哈地倒腾着。 “啊,太香了啊,认识玲喜太幸福了!”
陈丰扶腰歇会儿:“那是,我老大可不是一般人!”
他现在已经丝毫不在意当个小女孩子的小弟了,他回去琢磨了,自己这个老大绝对不是一般人。
这些日子萧家下人被克扣的狠,天知道他在别人喝水都不够的时候,还能天天有水喝吃饱饭,时不时还有零嘴儿,这些都是靠谁?老大啊!
他可还记得最初没水的时候,老大说有办法,自己以为她胡说的,结果没几天听说她找到水源了,这总不能是未卜先知吧?这是人家早有了成算! 再看这一桌子的酒菜,厨房里炖着的肉。
从他们离开府城,她还是个受气小丫鬟开始,到今日人家成了自由人还能请咱们吃饭,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陈丰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梦里杜撰了这么个无所不能的人。
吃口肉验证一下,嗯,香,没在做梦。
待菜上齐,众小厮反倒没有动筷,都先齐齐灌够了蜜饮子,这才痛快地抹抹嘴。
欧阳四道:“玲喜你不知道,那个老秃婆子,她在我们面前说你坏话儿呢!她还是扣着我们的水不给喝,却非说是你不帮着说话儿,才害得我们没水喝。”
“嗯。”晏灵熹夹菜,淡定点头,“这个事是要解决。不用管她说什么,回头你把跟你们玩得好的、人又不赖的小厮名单报给我,用不了几天,你们就有水喝了。”
“真的啊!”
欧阳四几个相视一眼,高兴,真好。
众人这会儿也都动了筷子开吃,晏灵熹问他们:“听说,萧家有人想对宣哥儿不利,你们听说过这事儿没有?”
“没有啊......”欧阳四琢磨着,没想起来。
陈丰忽地道:“我知道!刘二那王八羔子,在他被撵出去之前还跟我说呢,让我当值的时候领着宣少爷多去山里头玩玩,还说让他喜欢上在山里玩最好。我寻思那山里有什么好玩的?蛇虫鼠蚁的,咱们少爷细皮嫩肉也受不住啊,他肯定是没安好心。我就没提起这茬,是不少爷?”
萧尘宣埋头苦吃,但耳朵也没闲着,听着呢,这会儿就抬起脸儿:“嗯,对,玲喜,我们没去,你跟我说之后我就更不去了。”
众人都听出有异,玲喜早跟他说过了,说过啥,不让去山里吗?
晏灵熹琢磨着,那刘二在玉红房里时,只是说去山上买地,转头又想让宣哥儿喜欢上在山里玩。什么意思,让宣哥儿喜欢上山里之后,他们能更顺利地买地?或者,让宣哥儿自己提出来喜欢山里,他们借坡下驴?
假装买地之后,他们要做什么?
这大奶奶抠,晏灵熹想“假装”这个环节多半没有太多的意思,他们的目的一环是买地,而假装要买之后再反悔,是因为抠门要省钱,也因为之后买不买地就已经不重要了。
“对,别去山里,你们也都看顾着点。”
晏灵熹嚼着肉,心里想起来昨天晚上,也不知道这俩人怎么没动静了?明天得去找找她们,还是杀了好,杀了干净。省得这么多事儿。
这事儿聊过之后,大伙儿就放开了吃喝,欧阳四和李平年纪大些,两人倒了酒,推杯换盏聊得热闹。
那酒晏灵熹怕他们喝多误事,特意选了酒劲儿不大的,她自己也尝了个杯底,有些清淡的甜,味道还成,只不过这具身体还是孩子,不能多喝,喝多了人要变傻。
一顿饭吃得尽兴极了,欧阳四酒劲儿有点上头,就差搂着晏灵熹肩膀头称兄道弟,那两个不喝酒的也吃了个肚儿圆。
待吃饱喝足,几人又硬往肚子里塞了点野果点心,聊了一会儿,最后帮晏灵熹把锅碗瓢盆收拾了才走。
临走的时候,李平在最后头,他不动声色凑近了,在晏灵熹耳边道:“去年老爷从涿州带回来一箱琉璃碗碟儿,本是平分给仨小主子,大奶奶全扣下了,跟音小姐说‘他什么都不配得,都给我家孩儿们才好’,我当时在旁边。”
他什么都不配得,都给我家孩儿们才好。
晏灵熹“嗯”了一声,目送几人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