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尘宣刚要回答,看见玲喜冲自己“嘘”,就凑近了他小叔叔低声说:“也不是钱,你家不是有一袋子金银首饰吗?那会儿玉红还指给我看。不是用来请玲喜吃蛋的呀?”
他还有点失望,怎么不用来请玲喜吃蛋?用那袋子钱能吃很多。
晏灵熹背过身去笑,他心里的理想世界是什么样儿的?全天底下人都来投喂玲喜是吧? “哪儿有一袋子这些东西啊?”
萧同明懵上加懵,摸着脑袋四处看。
“那儿。”
萧尘宣一指,自己奔着仓房走过去了。
三房家院子里有三个仓房,给萧詹氏他们用了两个,自己家用了一个。因为啥值钱的东西没有,平时也都不关门。 大敞着的门边,堆了一堆木料,萧尘宣从那堆木料里拎出一个小褡裢那么大的布袋子,叮铃当啷地递到他叔手里头。
“同明叔,屋里看去。”
晏灵熹低声提醒了一声,几个人进到了里屋。
那灰扑扑的袋子一打开,好家伙,全是金银首饰,样子都挺过时的,但金银很扎实。怪不得宣哥儿管这东西叫一袋子钱。
“这......这......我们家什么时候有这东西了?!” 萧同明眼睛都瞪大了,他家要是有这个,还至于欠着大哥的恩、追着嫂子要账吗?这里外不是人劲儿的!
“淑禾啊,你快来看看,这啥东西?”
魏淑禾撵着家里几个孩子睡觉去了,闻声而来,愣了半晌,一把就把袋子合上了。
“这是你私房钱?”
萧同明闹了个哭笑不得,简单解释两句,越解释魏淑禾脸上的失望就越明显。 还以为是他藏的呢,这个时节,要是他藏钱也就不追究了,敢情还不是自己家的!
夫妻二人皆捧着这袋子发愣。
晏灵熹轻咳一声:“叔,婶儿,你们别忘了,这东西还不是咱们最先发现的。”
这袋子是细布缝的,还有暗纹儿,料子不错,但整体颜色灰暗,扔在仓房一堆木料里毫不起眼,从来没有人发现这儿还多了个东西。
众人都将目光移到萧尘宣身上,他说,这是玉红指给他看的? 魏淑禾脑子比她丈夫灵泛点,她有了些猜想,但是看看丈夫,她没说话。
要是这样,那也太过分了,好歹是亲戚啊!
晏灵熹也不好说别的,她说:“这东西还是上交到里正那儿为好,免得给家里添些不必要的麻烦。”
“对!”
萧同明也反应过来了,这......这难不成是大房放在这儿的?还特意指给宣哥儿看,什么意思?他不大敢再往下想,更怕妻子也想到这里,那这个家恐怕真是要闹大动静了。
他赶紧:“对对对,不管哪儿来的,这些东西不是我们的,拿着可烫手,我这就送到里正家去。”
“不要让外人知道。”晏灵熹嘱咐他,“还有你,宣哥儿,你也不许说,有人问就不知道。”
宣哥儿小嘴唇抿得紧紧的,点头。
这么多的金银首饰,依照本朝律法,如果是偷盗的话起码要坐二十年的牢。
但这链条还是没连上。
晏灵熹摇摇头,如果萧詹氏想要造成三房盗窃被宣哥儿发现,二者同归于尽的假象,那么她还差一件事,她得证明宣哥儿就是三房的人杀的!
她赶紧拦下了正推门的萧同明:“叔,你把这袋子换下来,用这布袋装点土什么的,咱们还放回原处。”
萧同明不知道晏灵熹想做什么,但也明白她可能是有所动作,他有点怂:“丫头,叔知道你是好心,但是咱们不想惹事啊,咱们家就想......就想消消停停过日子。”
“现在已经有人不想让你们消停过日子了。”晏灵熹眼神幽暗,“不过,你放心,这不会有什么,反倒你不这么做,他们发现袋子没了,可能还会有别的手段。”
俩人一想,是这么回事,就一个拿破布兜了金银奔里正处去,一个到后院挖土。
萧同明这夜路走得是提心吊胆,手里捧着这么贵重的东西,还是来路不明的玩意儿,这心都怦怦直跳。
进了陈树林家,他二话没说先把东西撂在桌子上,这身上才松快了一些。
“老萧,这急慌慌地出什么事儿了?”陈树林端着饭碗问他。
萧同明把事情大致一说,不知为什么,他下意识地就避开了自己心中的猜想不谈,好像那儿藏着什么洪水猛兽。他只说,这东西是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己家仓房的。
陈树林更莫名其妙,不过也只是一会儿的功夫,他也想到这玩意儿可能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要不然谁没事往你家放金子银子啊?
不过陈树林想偏了一点点,他也没料到萧家大房会是如此离谱,他以为是不是村子附近有小偷儿,见了萧家仓房没关门,就顺手塞进去,等着哪天销赃?
和萧同明确认了这真不是他家东西之后,陈树林就收下了。
“你办的好,这东西确实只有放在公家才对劲儿。”
陈树林的眉头皱得很深,今天组织村人收苞米,太惨了,若不是灾荒年间,谁会顶着大太阳辛辛苦苦去收这呢?一根杆子上结的还不够两口吃的。
他还痛惜那些庄稼,都是好好地种下去,拿庄稼人的汗水养着,要不是亲眼看见它们黄在地里,他也下不去那个狠心,在这时候就给收了。
虽说眼下该是能找到水,但灵熹那孩子说的对劲儿,最后能分到让村里人活下去的水那就算好了,种地什么的也甭想。
陈树林盯着这一兜子金银,他多希望没人来找,这些东西就能换来村里人多活命几天。
再或者,是不是真的得离开家乡,另寻活路了?
陈树林就是想着这些东西,拧着眉头绷着脸送走萧同明的,弄得萧同明心里更是不踏实。
他心里有点恼火了,凭什么我们踏踏实实过日子,却偏有人让我们不踏实呢?可这点恼火,到底也只有一点点,到家也就消了。
第二天早上,萧同明一睁眼睛就先想起了这件事,心中不安还烦闷,一早上他就像做下病一样,眼睛在家里四处找,看还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东西。
吃过早饭,他扫院子,那眼睛又不由自主地往仓房看去,这一看还真让他发现了东西。
那是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