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子墨尴尬地说道:“哥哥没有带那么多银子。”
“你不是说京中有许多产业,你也有许多赏赐吗?你连三千两都没有?!”傅柔控制不住地朝着云子墨说。
她的声音很小,甚至脸上还带着娇柔的微笑。
看过来的旁人,都以为她在朝着云子墨撒娇,谁也想不到会是质问。
云子墨愣了一下。
他离傅柔那么近,当然看得清楚傅柔眼睛里的烦躁和责怪。
一向温柔体贴,懂得为别人着想的傅柔竟然会这样说话?
现在他没有功夫深想,只想着不要让妹妹生气,便赶紧说道:“对,京中的确有许多的赏赐还有产业,我都给妹妹存着了,这趟出来是和大哥一起,一应花销都是大哥派底下人打点的……”
他是云家四公子,也是朝中的虎贲中郎将。
他自小在军营长大,在他的意识里,最重要的事情除了家人,就是军营里的事情,战场上的事情。
他的年岁又不大,家里的银钱产业也是手底下的管事专门负责,他自己怎么可能带几千上万两随时在身上。
而且,他自己没置办过衣服,只知道军中冬衣一件二十两。
一件六百两的的衣服属实是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这要是旁人要买这样的衣服,他必定要好好劝一劝,少花点银子,但眼前的人是傅柔,是自己盼望了好多年的妹妹,妹妹现在还这么生气……
云子墨觉得其实妹妹喜欢六百两的衣服也没什么,怪就怪自己对银子的概念不深,也没带那么多。
他朝着傅柔哄道:“好妹妹,你不要生气,我让清云回府去取!”
傅柔烦死了!
吃个饭吃一两二钱,买个衣服还要跟自己的哥哥要!
这战王府的四公子也不过是名头好听的废物!
而且往别馆去一趟,一个来回就得半个时辰,那云子恒又不喜欢她,万一不给银子,白等半个时辰给人看笑话吗?!
她现在已经能感受得到,刚才那个伙计以及掌柜打量她的复杂眼神了!
“秋棠!”
傅柔面带笑容,咬牙唤了一声,“付银子。”
“可是小姐——”
秋棠面有难色,他们现在手上的银子加起来总不过四五千两,这要是付了,可就越来越少了。
“快。”傅柔闭了闭眼,催促:“去吧。”
秋棠叹了口气,只好上前去,点了一千二百两的银票给那个伙计。
伙计霎时间眉开眼笑,“小人这就吩咐师傅帮傅柔小姐尽快裁衣!”
“多谢。”傅柔含笑道了谢,又转向秋棠,“直接把三千两付够吧,到时候衣服做好,送到城南云家别院就好,多谢了。”
秋棠想劝又不好劝,又给了一千八百两。
傅柔一直保持着得体温柔的微笑,交代完事情,转身离开了李记。
……
回去的马车上,傅柔低垂着眼一直在思考。
她不得不再次认清一个事实,云子墨根本靠不住。
她现在手上的庄子田地铺子全部被明无忧搜刮了去,手上的银子也不多了,没有钱寸步难行,这可怎么办?!
傅柔的视线抬了抬,不经意间落到自己婢女秋棠的身上。
她忽然想起来,她前两年,似乎还给了春雪和秋棠各两间铺面,虽然小,但也能抵一些银两吧?
她打好了主意。
回去之后,她便委婉地与秋棠说了这件事情。
秋棠连忙说:“小姐等着,奴婢马上去取!”
秋棠离开没一会儿,就把两张房契送到了傅柔手上。
傅柔的心情总算是稍微好了一些,柔声与秋棠说:“总算这些年没白白对你好。”
“奴婢的命都是小姐救的,那铺子本来也是小姐的赏赐。”秋棠顿了顿,迟疑地又说:“小姐,感觉四公子好像也不是那么……能完全靠得住,还是要及早认回身份,回去京城才行呢。”
“嗯。”
傅柔重重点了点头,她哪里不知道这个道理。
再认不回身份回到京城,恐怕能饿死在江州了。
可是信物还差一件,她都不知道是什么啊……
傅柔陷入苦思冥想。
一个时辰之后,云子墨带着糕点来看她,她心里烦,直接闭门不见。
这段时间下来,傅柔觉得自己是把云子墨完全拿捏到了,甩个一两次冷脸他也不会怎样。
云子墨在院子里等了一会儿,果然走了。
晚些又来看她。
她照旧不见。
到了第二日上午,云子墨来的时候,她才半垂着眼温顺地给云子墨福了福身:“哥哥,我昨天就是气糊涂了,你不要生气。”
“哥哥怎么会生气呢?”云子墨连忙去扶她,“都怪哥哥,带你出去也没带够银子,是我的错!”
昨天傅柔不理他后,他想了好一阵儿,还自己在外面走了一圈,才知道在市面上买东西和军营里面的冬衣不是一种算法。
冬衣是朝廷采办大批量的,而且是为了结实耐穿,用的料子也并非是那些金贵的丝绸,价格当然便宜。
外面那些裁缝师傅们做的衣服,尤其是女孩子的衣服,好一些的都是几百两甚至千两起步。
就连他自己身上的衣服,也是几百两银子的绸缎,只是他自己以前一直不知道而已。
云子墨认真说道:“等到了京城,哥哥带你买更好看的。”
他真心实意这般说。
但听到傅柔的耳中,就成了另外一种感觉。
她才不信云子墨的这些话。
她敷衍地笑了一声,说了声“多谢哥哥”,然后又与云子墨闲聊了一会儿,才温声开口:“哥哥,我想再去看看爹爹。”
“虽然他犯了错,但他还是我爹爹啊,马上是他的生辰了,我想送一些爹爹喜欢的饭菜进去,多少尽一点孝心。”
“好!”
云子墨当然没二话,他最欢喜的,就是傅柔这温柔懂事的模样了。
他立即去找冷骁传话。
第二日,云子墨就带着傅柔前往江州地牢。
一路上,云子墨一直主动地想和傅柔说话,但傅柔兴致缺缺地低着头,还与云子墨说:“抱歉哥哥,想到要见父亲了,我心情就有些不好,也不知道他在牢中过的怎么样了……”
“我身为人女,也不能为他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