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笛浑浑噩噩的闷了大半个月。
她想不通,自己那么情真意切地和她把话说到那个份上,他为什么还能冷着脸说“你放弃吧”。
就算是个只有普通交情的男子,听到她说的那些话,恐怕也不至于像他那样无情。 白笛手上拨弄这一朵玉簪花,想起那天云子恒面无表情的样子,先是呆呆地看着不知名的虚空处,后来面露苦涩,在一会儿之后,忽然皱眉,唰唰唰几下把手底下的玉簪花捻的到处是花瓣。
“臭男人!”
她气愤地骂了一声。
“白笛姐姐?”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声小猫一样弱弱娇软的喊声。
白笛凶巴巴地瞪过去,就看到傅玉如小心翼翼地站在门口看着她,“我、我可以进来吗?” 白笛问:“我让你不进来你就不进来吗?”
“白笛姐姐如果不喜欢我进去,那、那我不进去。”
白笛瞧着她那小媳妇模样就想翻白眼,起身往屋内走的时候朝外丢下一句话,“你都来了,不进来站在门外岂不是显得我很没礼貌?别站在那儿磨蹭了。”
“哦。”
傅玉如点点头,快步小跑进了院子里。 瞧见院中那被白笛蹂躏过的玉簪花,她脚步停了停,才进到屋内。
“坐吧。”白笛坐下喝茶,示意婢女给傅玉如也上茶,“你来干什么?”
“我、我没什么事情做。”傅玉如小声说道:“就想着来看看白笛姐姐。”
“你倒是清闲。”
白笛瞥了她一眼,“太傅大人没给你布置什么功课?” “都做完了。”
白笛挑了挑眉。
前面有段日子她很喜欢往太傅府跑,傅太傅偶尔也会给她布置一些功课。
往往她都是撒娇耍混的敷衍了过去。
这傅玉如却是乖巧听话,从来认认真真地完成所有功课。 这样的女娃娃才是旁人会喜欢的吧?
或者大家也会喜欢无忧姐姐那样聪慧能干的,云安姐姐那样端庄大气的。
总之不可能喜欢她这样刁蛮任性一无是处只会折腾的。
不然母亲为什么从小骂她嫌她,云子恒为什么总能无情拒绝她。
以前她想到这些的时候,心里很是不愉快,总觉得每个人都是最特别的,自己也很有些闪光点。
现在却觉得,她以前想的太天真了。
白笛自嘲一笑。
她慢悠悠地盯着傅玉如,实则心里却在想那天和云子恒在雅间见面的事情。
那么低声下气地说要学做当家主母,想配得上他,他还看不上呢。
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想学做一个懂事能干的女孩子……
白笛忽然咬牙,“见鬼去吧!”
她心底里的叛逆因子破土而出,野蛮生长。
她就要用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活着,旁人喜不喜欢有什么要紧的,她自己高兴!
从这一日开始,白笛一扫颓废,又恢复成了原本的样子。
她会去看望明无忧,也会找云安郡主玩耍,但都决口不提云子恒的事情。
知道明无忧要养胎,云安郡主心情不好,白笛也并不多的去打扰他们,她隔几日才去一次,正好傅玉如没事老去找她,她大部分时间也和傅玉如在一起。
逗弄吓唬傅玉如这个乖乖女,可是件特别有意思的事情。
七月的一天,两人到了檀香山观音庙。
白笛瞄着里面来来去去的善男信女嘀咕道:“这是求姻缘的地方,一男一女来才灵验,咱们俩来算怎么回事?”
“这里也不是只求姻缘的。”傅玉如小声说道:“这里的平安符什么的都很灵验的,我想给姐姐、爹爹,还有……白姑姑求平安符回去戴。”
“啧。”白笛不客气地揉了揉她的脑袋:“瞧你这小媳妇样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欺负你呢,快走吧,你去求!”
她可不求。
从来不知道这里能求平安符,现在知道了也没心情求。
一个符真的能保平安吗?她真的很怀疑。
傅玉如高高兴兴进了大殿,虔诚地跪在那儿求符。
白笛在庙里转悠了两圈回来,傅玉如的平安符才求完。
“这个是你的,白笛姐姐!”傅玉如献宝一样地把平安符拿到白笛面前比了一下,然后又从身后婢女手上拿了个绣好的荷包,把那平安符放进去,小心地给白笛戴在腰上。
傅玉如还交代道:“可得每天戴着才能保平安。”
“真麻烦。”
白笛翻了翻眼皮,“我记不住,算了吧。”
“那也没事……”傅玉如认真说:“我每日都去看白笛姐姐,我提醒你戴。”
白笛:“……”
好像也不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便懒得多说,由她去吧。
敬奉了香火钱,时辰还早,姐妹二人就在山上转了会儿,不知觉转到了观音庙边上的凉亭前。
“白笛姐姐……”傅玉如低声说道:“你看那亭子里好像有人?”
“我看到了。”
白笛立在亭子外,瞄着亭子里的人。
怎么也没想到,还能和云子恒见面,而且是在这个地方。
云子恒一身淡青色长衫,眼蒙青色绢带,绢带的尾巴和他的发丝都随着扇风起起落落,丰神雅淡,气质超尘。
还是挺好看的。
但心是石头做的,没有感情。
这样的人好看也变得不好看了。
白笛直接转身往下走了。
傅玉如有些急,匆匆朝云子恒福了福身,赶紧追了上去:“白笛姐姐你怎么不行礼啊?你等等我!”
两个少女顺着台阶,很快消失在了葱郁的山道之中。
亭子里的云子恒盯着那山道。
没想到竟会在此处遇到她。
也没想到她竟看都不看自己一眼转头就走了。
一切顺着他原本的预期发展,甚至比预期的效果还好。
他的心里却是五味杂陈,说不出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只是云子恒到底是云子恒,片刻功夫已经冷静淡漠下来,慢吞吞往山下去了。
白笛下了山便招呼傅玉如坐车回家。
她才不要显得专门来偶遇他一样,更不要让他觉得自己在等他。
今天这一遭全部是偶然!
马车上,傅玉如小心翼翼地询问白笛是不是和云子恒有什么过节。
白笛懒懒散散地笑道:“你这小丫头就别管姐姐的事情了,回去好好做你的功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