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是女子,云子墨和清风都是男人,不好贴身照看。
云子墨请店家找了个本分勤快的已婚妇人前来照顾无双的起居。
越州城很热闹。 但因为无双一直昏迷不醒,云子墨自然也没心情去游玩,每日里倒是有大半时间都在院子里消磨过去了。
连着吃了十天的药,无双的脸色看起来总算不再那么苍白。
云子墨询问了大夫。
大夫说,毒素正在慢慢祛除,半个月她保准能醒。
但让云子墨意外的是,半月时间并没到,只是昏迷到十二天的时候,无双醒了过来。 那会儿正好是下午,伺候无双的妇人在帮她擦脸,猛然看到无双睁开眼,欣喜地唤了声“姑娘”,便赶紧去给隔壁的云子墨报信儿。
云子墨闻言赶到的时候,无双正张着眼,无神地看着帐顶。
“你感觉怎么样?”云子墨坐在床边,“伤口疼吗?想吃什么?”
无双转过眼,视线落到了云子墨身上,“你救的我?”
“是啊,也是巧……”云子墨见她有气无力,怕也从她口中问不出来什么,便转头请那妇人去找清风请大夫过来。 “我想坐起来。”无双虚弱地说。
“好。”
云子墨拿了个靠枕,扶着她坐起身,将靠枕垫在她身后。
无双喘了口气,闭着眼睛问:“这是什么地方?”
“越州城,你已经昏迷了十几天了,好在越州城百善堂的大夫医术不错……”云子墨本欲多说点,也很想问她怎么受的伤。 但看无双闭着眼没什么力气,也不想说话的样子,又老实地闭上了嘴。
不一会儿大夫就来了。
大夫仔细检查过无双的情况,笑着说道:“若是旁人,起码半月才会醒呢,姑娘身体不错,醒的倒是早……老朽给姑娘换副药吧。”
“再喝半月祛除体内毒素,顺便腿上的伤也要好好卧床将养,不可以下床。”
无双阖着眼没吭声。 云子墨给大夫道了谢,让清风送了出去。
接下来便是养伤。
养伤的日子是枯燥的,尤其无双不爱吭声,每日都靠在床上养神,日子就显得更加枯燥。
她现在醒了,云子墨也安心了一些,每日会出去转一圈,看看越州城的热闹,偶尔也会买点好吃的零嘴回来。
无双当然一口都不会吃了。
云子墨有时买的多,如此无疑便宜了那个照看无双的妇人,都让她拿回家去了。
妇人看顾无双,一般是早上过来,晚上离开。
这一日,云子墨晚上刚睡下,忽然听得隔壁有东西跌倒的声音,连忙披衣起身去推开无双的房门,就见她挣扎着下了床。
“大夫说让你不要下床,你怎么不听?”云子墨脸色不好看地上前去把她扶住,“你要什么,我帮你拿!”
伤势不轻,无双挣扎着起身已经废去不少力气,此时更是脱力地靠在云子墨身上,“什么也不要。”
“那你想干什么?”云子墨猜测:“你、你想方便?”
这个猜测让他瞬间有些手足无措。
他和清风都是大男人,照顾她方便?这……
“我想出去!”无双冷冰冰地说:“透气。”
云子墨暗暗松了口气,“透气啊……都这么晚了,你——”
“我要出去!”
“……”
云子墨咬了咬唇,心中暗暗咒骂无双脾气乖戾。
那你就算想出去透气,你好好说话啊!
好歹他也救了她,还找人帮她解毒照看她,她这什么口气?
“你扶我出去。”无双又说了一声,语气之中带着几分命令的意味,“现在。”
云子墨:“……”
“不扶就放开我!”
无双挣扎着要自己走。
云子墨败给她了,赶紧把她扶稳,“你别乱动……好了透气就透气,这样,你先坐会儿,我让清风找个椅子再来扶你。”
他把无双安顿到了床榻上,去吩咐清风找店家要了个软椅。
想了想,他又拿了毯子和靠垫去放在软椅上,这才回来,把无双抱起来,送到了院子里的软椅上。
无双靠着椅子,看着天上的月亮,脸色逐渐好了一些。
云子墨坐在一旁,暗暗思忖,或许是自己不会照顾人,所以太不周到了?
她从醒了就一直在屋子里闷着,大半个月谁也受不了。
他打定主意,从明天开始,每天带她出来晒会儿太阳透透气。
云子墨坐在石凳上,两人都静默着。
云子墨知道自己问她她也不会理会自己,当然不会自讨没趣和她攀谈了。
他本来都睡下了……现在就有点困。
“你要在院子里待多一会儿啊?”云子墨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问。
无双没回应。
云子墨习以为常,恹恹地回屋子去了。
无双以为他去睡了。
没想到眨眼工夫他又从屋子里出来,手上拎了个毯子,不太熟练地盖在无双的身上,又打了个哈欠:“回去时叫我。”
云子墨说完便直接趴在桌上,一副打算就这么睡的样子。
无双愣了一下,不过没愣太久,就收回视线。
她还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遇上这个愣头青,又捡回来一条命。
老天爷对她也是不薄了吧,数次鬼门关前转一圈,还都能活下来……
还是……生来命贱,所以怎么都死不掉?
无双冷笑一声,仰头靠在软椅上,看着天上的半弯月牙,那眼神却比月光还清冷。
云子墨睡着了,还发出了轻轻的鼾声,并不怎么扰人。
无双看了会儿月亮,想回屋去了。
但她没有叫醒云子墨的打算。
她扶着椅子扶手站起身,勉强走了两步,身体完全不听使唤,朝着一边栽过去。
好巧不巧,正是栽到了云子墨的方向。
于是——
砰!
无双跌到云子墨的身上。
云子墨本就是趴在石桌角上,被这么一靠,人便往一旁滑下去,后脑勺磕到了石凳上。
无双自己也撞到了石桌,顺着惯性栽到了云子墨腿上。
云子墨“嘶”了一声。
后脑一片生疼。
他一手捂着脑袋,盯着无双片刻,反应过来什么,忍不住没好气地说:“叫你喊我你不喊,现在栽倒了你高兴了?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