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不是外人。”白笛嘟了嘟嘴,挪到桌边去看了一眼,发现云子恒忙的认真,便也没吭声,转到外面去了。
孩子乳母带的多,她玩心还很大,每日里逗弄一阵儿就乏了。
这会儿去看了看孩子,便带着乳母抱孩子到外面去透透气。 在回廊上,白笛看到了云安郡主。
云安郡主沈蓉靠着栏杆坐,神色有些落寞。
白笛脚步顿了顿,示意乳母把孩子带到别处去照看,自己提着裙摆到云安郡主身后,捂住她的眼睛,粗着嗓子说:“猜猜我是谁?!”
“小笛。”
云安郡主轻笑,“做了母亲还是这么孩子气呢,快放手。” “哎呀你怎么一下子就猜出来了!”白笛放手坐到云安郡主的身边去,嘟囔了一声,“你起码装作猜不到一下啊。”
“下次一定。”云安郡主笑容勉强,并不达眼底。
白笛想逗她笑一笑,就说了许多趣事,还有自己小时候的糗事。
可云安郡主始终是笑的很客气。
白笛心里一叹,知道自己这些乐子逗不笑她,索性就不说了,“云安姐姐,你别着急,好好调养身子会怀孕的。” “嗯。”云安郡主点点头:“我也不是着急,就是有点羡慕……”
羡慕明无忧刚生完大宝没到一年,竟然又怀孕了。
而她想要个孩子,日思夜想也好难。
“生孩子很疼的。”白笛认真说道:“疼的要掉半条命……所以啊,云安姐姐你别羡慕了,等到你生的时候,你估计会痛的后悔现在这样羡慕。”
“有可能。” 云安郡主心知她是来陪伴自己,也不在孩子这件事情上纠结,和她约定时间,过了几日到摄政王府去看望明无忧。
明无忧怀大宝的时候身体几乎没反应。
但这次怀孕就十分敏感,吃的喝的稍有不对立即反胃,已经连着好几日没吃下什么东西了。
云安郡主和白笛瞧着她发白虚弱的样子,都吓了一跳。
“请太医了吗?”云安郡主担心地问:“这个样子算是正常的?” “请了,也看了……这个样子当然是正常的。”明无忧无奈地叹了口气,“当初大宝在肚子里时不闹腾,生下来也乖。”
“如今这个在肚子里就这样的折腾,恐怕以后也是混世魔王。”
云安郡主轻笑着安慰:“现在说他是混世魔王言之过早呢……你身子不舒服就好好歇着,女学那边的事情你不必担心,我会顾着。”
“辛苦你了。”明无忧有些歉疚。
这事儿原本是两人一起攒起来的,上半个月她帮慕容御准备出征事宜,女学的事情基本就来不及过问,都是云安郡主操心。
原本想着,等慕容御出征,她的时间便空了,可以和云安一起。
谁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
怀孕,还如此难受。
明无忧低下头,手轻轻地落在腹部,眼底浮起几分无奈,也浮起几分想念。
她发现怀孕的时候便写了信出去,也不知道……他收到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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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怀胎的前三个月,让明无忧吃尽了苦头。
几乎吃什么吐什么。
白嬷嬷想了好多方,找了酸梅酸杏给明无忧垫着,但还是吐。
基本三个月都半躺在床上过的,可将明无忧折腾的够呛。
白笛瞧着明无忧这般难受,实在是心有余悸,暗暗思忖自己以后可不能再要孩子了,好可怕。
她每日索性没事,便时常来明无忧身边陪伴,顺带也将孩子带过来。
孩子大名取了云定。
战王亲自取的,希望藩镇之事早日平定,江山稳固。
为了让孩子能舒坦的翻滚来翻滚去,明无忧专门辟出一间房,里面铺了上等的安罗地毯,让他们玩个够。
平素白笛过来,也基本是带着孩子和明无忧在这里过的。
小云定如今不到四个月,还不好坐,只能躺在地上挥舞着手脚咿咿呀呀。
大宝快十一个月了,爬的飞快,有时还要扶着墙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明无忧每日陪伴着孩子,一点点看着孩子长大,总时不时的想起慕容御,想起他……从一开始动作笨拙,到后来熟练地抱着孩子逗弄。
那样一个男人,抱着孩子的时候却温柔的要命。
女学之事,因此基本全落在了云安郡主的身上。
云安郡主聪颖能干,应付的倒是游刃有余。
而且看明无忧这次怀胎如此辛苦,她也是心有戚戚,再加上女学太忙,倒是把自己没有怀孕的事情抛之脑后,没那么多愁思了。
眨眼间,冬去春来,枯树抽出新芽。
明无忧总算是熬过了三个月的初孕期,舒坦多了。
吃东西不吐了,每日精神也算尚可。
三月初时,收到了越州方面来的一封信。
信是慕容御亲笔所写,只有四个字——平安,念你。
字迹看起来有一点潦草,可以想见是极度忙碌之下龙飞凤舞而出。
明无忧把信贴在心口,想象着慕容御身穿铠甲手握长剑,挥斥方遒的样子。
她的手慢慢地落到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上,略微有些遗憾。
可惜了,自己是见不着了。
“王妃。”白嬷嬷从外面走进来,“杏林公子来了。”
“嗯。”明无忧回过神来,“请他进来吧。”
“是。”
白嬷嬷示意婢女出去,没一会儿,一身青灰色长衣的李杏林便走了进来。
“见过小姐。”李杏林恭敬地给明无忧行礼。
他和沈清辞都是跟了明无忧十多年的人,就算明无忧做了战王独女,做了朝华郡主,做了司水女官,如今做了摄政王妃,依然是他们心中的小姐。
明无忧问道:“成方药材准备的怎么样了?”
“已经准备了五成,还有五成最多半个月也该准备好了。”
“那就好。”明无忧点点头。
先前慕容御出征时,明无忧已经备了一批药材。
但当时准备时间不足,分量也少。
慕容御走后明无忧立即吩咐李杏林再备一批,好接续上一批,不能让军中的士兵没有药材用。
明无忧又询问船只的事情。
李杏林回:“沈总管已经准备妥当了,这次押送药材他会亲自带大风堂最得力的镖师前去,务必保证药材的安全。”
明无忧安了心,顿了顿,又问:“他在码头?”
“是。”
明家船行的船只在码头有停靠位,那是花了大笔银子从朝廷买的港位,船只从船厂出来之后会直接进港,让买主挑选以及分派出港。
沈清辞这一年多基本都在水面上。
明无忧仔细一想,似乎有好久没见过他了。
不见……也好。
他跟了她接近十年,忠心耿耿任劳任怨。
还有李杏林,彩月,船行的所有人,大风堂的镖师。
明无忧暗暗做了决定,等战事结束,她会给身边这些忠心的人最好的安排。
“对了。”明无忧忽然看向李杏林,“你的宅子那里布置的怎么样了?”
李杏林顿了顿才说:“差不多了。”
“好……等天热一些,你们就成婚吧。”明无忧微笑。
彩月是自幼跟着她的,李杏林来他身边时不过十二三岁,和彩月算是青梅竹马的情分了,这些年明无忧看在眼中,也乐见其成。
李杏林那素来温和有成算的脸上,终于露出一抹笑容:“多谢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