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些口舌恶毒不顾后果之人,在开口的那一瞬间就是把自己的头伸到了铡刀之下。
云子墨无法反驳,只是略有些稚气的眉毛紧紧皱着,“三哥说的不错,我是太天真了吧。”
以前无双也骂过他蠢货。 他的确……不算聪明吧。
云子辰拍了拍他的肩膀,“天真点也不错。”
不是谁都能在二十岁还保有天真的。
只是云子墨的这份天真,也不知道能保留多久,会不会在经年的岁月里消磨的一干二净。
云子辰笑了笑,“走吧,巡营去。” “好!”
云子墨点头,扶稳了腰间宝剑,往营地深处去了。
斩断了那些散播谣言的舌头,慕容御下令大军将越州城附近州府逐个击破。
用了半月的时间,从三个方向将越州城围住。
越州背后,便是安罗海域。 也便是说,除了海上的支援之外,越州城已经是困兽。
然困兽犹斗,越州司马周明坤多年在安罗和越州两地活动,这地方又是山高皇帝远,他积攒了大把的势力。
再加上定王慕容廷狼子野心,这越州城倒也是固若金汤。
半月击破越州城附近的州府,遇到敢议论摄政王身世者,全部杀无赦。
在铁血手腕之下,流言得到了短暂的平息。 军心也因为战事进展顺利,和慕容御的铁血手腕而略微稳固,然这稳固的表象之下,士兵们却浮动着几分不确定的恐惧。
慕容御治军的手段本就严苛。
尤其是出了流言之事后,更是严苛到残酷。
军中看似平静,实则也是人心惶惶。
慕容御将军营之中浮动的气息看在眼中,如何不明白是因为自己斩杀长舌者的后遗症。 或许这就是慕容廷想要看到的。
他知道那是慕容御的逆鳞,触之必死,所以大肆宣扬,搞得人尽皆知。
而慕容御忍无可忍,果然大开杀戒。
就算现在兵临越州城下,慕容御军中也是存有隐患的,只要恐惧积累到了一定的程度,有一个契机点燃,那么逆风翻盘也不是不可能。
越州城外中军主账内,慕容御的脸色有点不好。
接连三日,也没有商议出攻城策略。
如今军心的情况,是耗不起的。
无计可施之下,有将领提议强攻。
但这显然是下下策。
越州城防稳固,强攻必定死伤惨重。
这计策一提出来,账中无人吭声,都瞥向那提议的人,仿佛是看一个傻子。
那人也脸色涨红闭了嘴。
云子墨想了想说:“不如约他们出来,假意和谈,乘机攻城?”
“方法倒是不错……”慕容御沉吟,“可以本王对慕容廷的了解,他绝不会和谈的。”
因为太后已死。
说来可笑,这慕容廷也是个痴情种子。
前世心甘情愿为太后马前卒,哪怕最后被太后反杀,让玉家扶持宁王上位,他都能无怨无悔,说自己心甘情愿。
甚至于,慕容廷联合宁王和越州反叛,为了太后报仇的成分比为了那把龙椅的成分多得多。
云子辰若有所思地说:“其实越州的供给主要是从海上来,如果可以断了海上的供给,他们城内的存粮就算足够半年之用,但被四面围困,也会引起百姓慌乱。”
只要一慌乱,军心就会散。
但这件事情显然有点难。
越州背后就是曾经的安罗旧址,周明坤是半个安罗人,可谓一呼百诺。
账内又沉默了下去。
慕容御想了想,示意大家先行退下,各自思考退敌之策。
云子墨犹豫着要走不走,等所有人都离开了,他反倒又回了头,“九哥,你可知道无双?”
“知道。”
慕容御看向他,几乎是一眼就洞悉了他的想法,“你觉得,她可以让安罗那片岛屿断了越州的供给?”
“我……我不确定。”云子墨神色复杂,“她和安罗的事情我知道的并不多,先前我们在越州的时候,她刺杀过周明坤。”
“还与我说,周明坤是覆灭安罗的罪魁之一,如果安罗皇室血脉重新出现,那安罗旧址上的百姓,肯定更愿意听皇室的吧?”
谁也不会愿意听卖国贼的话。
或许安罗还有些爱国的旧臣,若能联络也可用。
只是这件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很难。
因为最要紧的一件事情他们都解决不了——无双的下落,无人知道。
云子墨又说:“不过,妹妹和无双交情很好的……”
他欲言又止,忽然苦笑了一下。
也许他得承认,这个建议含了几分私心在里面。
他很想再见见她的,也不打算有什么,只是见一面……不过,安罗对于无双来说,应该是触目惊心,不愿再去碰触的吧?
“算了,当我胡说。”云子墨扯唇微笑:“我回去想别的办法啊,九哥多休息,没准明儿就能想到好办法了呢!”
云子墨离开之后,慕容御垂眸细思。
其实断海上供给的确是个办法。
当然,无双如果出手是最简便快捷的,但无双不出现,他也未必办不到。
“冷骁!”慕容御唤道:“你立即传本王密令,调百里外的清河州水师入越州城和安罗之间的水域,隐秘行动,等候本王命令。”
“属下得令!”
安罗地界上武装力量并不多,清河州的水师已经训练多年,当初便是为了踏平安罗,而如今依然能派上用场。
云子辰方才不说,是因为清河州距离太远。
他却不知道,早在慕容御出征越州之时,就已经吩咐调清河州水师在百里之外隐秘驻扎。
若不能智取,那自当力敌。
……
冷骁一走,慕容御便下令围城士兵再进数里,直接兵逼越州城下。
当夜,钦差大臣到了。
慕容御看着须发花白的鸿蒙王有些懵,“老王爷竟是皇上的钦差?”
“是啊是啊!”鸿蒙王鹤发童颜,捋着胡子轻笑:“本王来给摄政王送点东西,招营中众将听旨吧。”
慕容御瞧着鸿蒙王手中的黄卷圣旨,思忖这个时辰送来的会是什么旨意。
云子辰和云子墨显然也怀疑鸿蒙王来此的意图。
鸿蒙王来的实在是太蹊跷了。
先前还流言四起……莫非是皇上听到了流言,所以派人来监军……还是直接收兵权?
这太有可能了。
“怎么都愣着?”
鸿蒙王笑说:“快去叫人。”
云子墨说:“老王爷直接宣旨就是。”
若是夺兵权的圣旨,叫来那么多人岂不是人尽皆知。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个念头。
但又觉得自己应该是没想多。
鸿蒙王笑呵呵地说道:“这是册封的圣旨,还有赏赐,自然是要在众将面前宣读才是。”
众人面面相觑,还是有些不信。
慕容御思忖一瞬,挥手道:“去召集将领到辕门之前。”
“……是。”
冷字辈的副将快步而出。
慕容御率先出了主账,一路到了辕门之前来,三军列阵,将领在前。
鸿蒙王走到辕门之前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众将领心怀疑虑地听着圣旨,当鸿蒙王念完之后,所有人都傻住了。
这圣旨并非是夺兵权,也并非是监军,而是拜慕容御为皇父摄政王,并赐下慕容家始祖皇帝佩剑斩龙。
“殿下接剑。”鸿蒙王从随从的手中捧过斩龙剑,亲手交到慕容御的手中,“我慕容家的斩龙剑,上可斩昏君,下可斩权臣。”
“皇上说了,他相信殿下一定可以力破贼寇,收复河山。”
“他会在京城等你。”
慕容御握着那把斩龙剑眼底也有些泛红。
他方才看到鸿蒙王的那一瞬,心底浮起了无数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