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生第五日,她就记住了明无忧身上的气息,也只吃母乳,拒绝乳娘的靠近。
明无亲自喂养她自然是很乐意的。
但吃饱喝足了她还要盯着明无忧,只要明无忧不在身边,或者让旁人抱她,她便哇哇大哭。
一定要等明无忧来抱着她,她才能止住哭泣。
这可搞得明无忧头昏脑涨。
还好她晚上是整觉,明无忧也能好好休息,否则恐怕几日时间就得拖垮身体。
小风眠已经两岁了,说话并不算太利索,但懂事的不得了,看明无忧抱妹妹 他也能歪歪扭扭地挪过来逗妹妹玩。
说来奇怪,也不知道是不是血脉相连。
小晚晚对旁人都记不住,也拒绝被靠近,但对哥哥却能咯咯咯的笑。
满月那日,家中办了个小家宴,请了相熟的人来一起聚一下,热闹热闹。
到了晚上,明无忧亲笔给慕容御写了封家书,说孩子的事情。
生产之后已经写了一封,但据说越州那里战事正值紧要关头,传出去的信没收到回信,明无忧也没觉得不高兴。
这一回写的时候,明无忧给两个孩子画了小像,一并放在信封之中让人送了出去。
……
越州此处战事已经全面结束,收编战俘之后,慕容御亲自前往安罗岛群锄奸。
将岛群之上有异心的安罗都护府内官员解决,并且安排了妥当的人接受安罗岛群的一切政务,直到朝廷派遣新的安罗都护上任为止。
这一来二去,用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
越州城内经过战火屠戮,本地以及周边五州都受到战祸波及,近数万百姓流离失所,民房、田地也被毁坏良多,可谓是百废待兴。
慕容御作为乾国的中流砥柱,战神一样的存在,素来明白战事之后安民的要紧。
因此打扫战场之后,立即召集周边官员商讨安民事宜。
安民需要人力物力财力。
如今户部缺银子,但恰逢周明坤这里就剿了八千多万两白银,都是民脂民膏,如今用于安民自然是最合适不过。
云子辰调兵遣将不算熟练,但对这银钱算账的事情很有天赋,慕容御便交由他全权负责,自己则坐镇越州城,希望此处快快安顿。
等一切步入正轨,便班师回朝。
云子墨昏迷了接近一个月。
伤口都已经愈合,有的甚至结痂脱落了,但他人却还没醒。
医官每日早晚来一次,深怕错漏什么情况。
不过一个月来认真谨慎地照看下来,他人还没醒,医官也说不上个所以然。
清风急的团团转:“为什么不醒?不是说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吗?”
“这……老朽也不知道,或许需要一点机缘。”医官低声说:“这两日老朽再换一副药试试看。”
照理说云子墨早几日就该醒了,为什么没醒?
清风也不好说什么,亲自送了医官离开。
无双坐在床弦上,洗了个帕子给云子墨擦手。
他右手手背上有一条很长的刀伤,结了痂后,痂皮脱落留下了浅粉色的印记,看起来有点狰狞。
无双动作停了停,再继续的时候轻柔了很多。
擦完双手,她又帮他擦拭脸颊,脖颈。
清风进来瞧了她一眼,又默默出去了。
无双照看了云子墨差不多一个月。
平素在账中基本都是沉默地没有半个字,清风也习惯了。
真希望主子赶紧醒来,这马上就要回京了。
他要是昏迷着回到京城,也不知道公主要吓成什么样。
无双帮云子墨擦好了脸颊和脖颈,又掀开他的中衣擦了擦肩膀,其余地方的绷带还没拆掉,她也不敢翻动他的身体,便将衣服拉好,被子也好,转身送污水去了。
等到帐帘落下时,床榻上原本双眸紧闭的云子墨竟然睁开了眼睛。
他看着晃动的帐篷帘子,眼神复杂幽沉。
事实上几日前他就醒了。
那是个半夜,醒来时正要坐起身,却察觉无双趴在身边睡着,且正在做梦。
她梦的沉,一会儿呓语着父王,一会儿呓语着什么楚流云,偶尔叫了两声“小墨”。
云子墨忽然想,自己或许在她心里是有点地位的。
先前他去追周明坤,只是想帮她报仇,不想让她犯险,并没有期待她回报什么。
他早知道他们不是一类人,她也对自己无心无情,以后注定分道扬镳。
可如今自己竟然入了她的梦!
云子墨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竟然变得贪婪起来。
自己如今与她,算是有恩吧,所以她才贴身照看自己的伤势。
他的伤不好,她必定不会放心,只会一直照看下去。
所以他继续昏睡,就是不醒。
她果然也体贴周到,每日陪在他身边。
云子墨的心底浮起几分跃跃欲试,想着能不能装到回京?
这样她也得跟他回京。
他自小到大光明磊落,还是第一次做这种假来欺骗旁人,心里自然是不好受的。
但想想能多和她在一起待几日,那点点不好受又被压了下去。
账外响起了脚步声,是无双去而复返。
云子墨快速闭上了眼睛。
无双回来之后,又到床边去看了他两眼,默不吭声地取了桌案上一本杂书来翻。
这是云子墨随军带的,无双陪伴照看他无聊的时候就翻一翻,消遣时间。
一个时辰之后,太医送了汤药回来,无双扶着云子墨靠在自己身边,喂他将汤药喝下,晚上便也歇息在这账中了。
为了照看云子墨,她让清风搬了个小的行军榻来,屏风隔开,这一个月都是这么过来的。
云子墨喝了药也昏昏欲睡,觉得今天的药和前段时间的不太一样。
到了夜半,云子墨忽然腹痛难耐,甚至是痉挛了起来。
这让他根本躺不下去,挣扎着翻起了身,还控制不住地咳嗽了一声。
无双睡得浅,闻声翻身而起,快步到云子墨床边去,“小墨!”
“咳……”
云子墨闭着眼睛,脸色发白,额头也冒着细汗,抓住她的手臂说:“有点不舒服。”
因为长久没有开口说话,云子墨的声音嘶哑难听。
无双坐在床弦上,让他靠着自己,并且朝外喊道:“快去请医官来!”
然后她低下头,眼神有些紧张地看着云子墨:“哪里不舒服,是伤口还是?”
“腹痛。”云子墨闭上眼睛,恍惚想起白天医官是不是说换一副药?
他怀疑医官是不是知道他是装的,所以搞这么一副药来折磨人!
无双没有想很多,手落到他的腹部,将内力运于掌心注进去。
阵阵暖意的确缓和了许多的不舒服。
云子墨喘了口气,脸色也好了一些。
这时,清风带着医官奔了进来。
瞧见云子墨睁眼,他差点喜极而泣:“公子,你知不知道你昏迷了多久,可吓死我们了!”
云子墨心底默念一声抱歉,脸上倒是平静,“让你担心了。”
医官上前诊脉,也是面露喜色,“老朽就说公子早该醒了,果然今晚就醒了过来!公子的身体素来不错,现在醒了,只要等皮肉伤逐渐恢复就是。”
清风连问了好几个“真的吗?”然后得到医官确切答案之后,又快速出去禀报慕容御,派人通知云子辰。
“老朽去让人给公子做些清淡好下咽的食物。”医官说了这么一句,也退了出去。
帐篷里只剩下 云子墨和无双二人。
云子墨心里闷闷,靠着无双不想动。
没想到这么快就装不下去了。
那以无双的心性,想来过不了几日就会事了拂衣去了。
云子墨暗叹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