忌惮都是互相的!
智瑶忧虑韩氏的实力太强,某天暴起会给原国造成很大的伤害,不进行削弱或是干脆处理掉更是有可能对智氏取而代之,肯定是想要削弱或进行剪除。
韩氏怕的是自己的实力不够难以自保,不想将全族安危寄托在智瑶可能的仁慈上面。
在这种事情上本身就不存在什么对错,有的只是立场上面不同而已,不是吗?
现在的问题是,不管智瑶有没有灭掉韩氏的心思,又或者韩氏会不会对原国不利,双方出于自己的立场给僵住了。
能不能解决?可以轻易解决的话,还能叫难题吗?显然是都信不过对方,看谁到底能玩得过谁罢了。
在这一件事情上,智瑶无疑是保留了极大的克制,要说出于友情可能有一点,占得比例却是不会太大,主要还是怕处理韩氏引起连锁反应。
“所以我才佩服杨坚,取代北周之前比其他柱国实力弱小,建立杨隋能稳住那些手握重兵的家族,并且使杨隋蒸蒸日上。”
“若说杨坚有什么错,大概就是只削弱那些家族,没有魄力彻底铲除,将麻烦留给了二代。”
“真正讲魄力还得说刘邦,明知道会有大代价还是毅然决然以老迈之身剪除异姓诸侯。临死前也给做大的吕氏留下了致命的命门。”
“当然,要算的话,还要加上‘向天借命五百年’的那人,小小年纪就依靠几个没了根的小伙剪除权臣,二十来岁逼反手中有重兵的异姓王,并且成功平了叛。”
在智瑶自己看来,他前后已经给了韩氏三次机会。
第一次是智瑶让韩庚作为主将征讨秦国,近八万大军可以跟秦国进行血拼,拿下秦国都城“雍”建立大功劳。
有了这个大功劳,还讲究功能抵过的时代,犯错了怎么都还有回旋余地。
第二次就是命韩庚去征讨商于之地,韩氏可以用攻夺周王室的地盘来自污。
自污之后,哪怕韩氏的实力不被削弱,他们的名声变臭,化家为国不会得到世人所接受,起码可以让智瑶更放心。
第三次便是今年的再次西征,智瑶征召了韩氏的一个“军”和三个“师”的兵力。
韩氏没有在西征军队获得重要位置本身就是一个信号,不说韩氏的部队应该更加卖力拼杀,哪怕仅仅是正常履行自己的责任,无外乎就是维持现状,
结果呢?韩氏表现出比较明显的退缩,不忠王事也就不提了,自保是为了做什么,要保存实力跟中枢对抗吗?
有道是事不过三,智瑶打从心里也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只是作为一国之君超过限度的忍让,有时候远比想象中更有用。
如果智瑶想要解决韩氏,接下来要让其他家族得知智瑶已经忍了韩氏好几次,并且也不是要逼韩氏去死,只是想要见证韩氏的忠诚,韩氏却是一再拒绝智瑶的好意,相关的事情传出去。
这样做或许会危害到智瑶的威信,却是能够把智瑶讲旧情的一面立住,动手的时候减少其他家族产生的恐慌。
“灭掉秦国之日,便是韩氏灭亡之时!”智瑶认为可以操作起来了。
当前的原国发生内乱或许会勾引诸侯来犯,只是楚国已经不行了,光凭越国和宋国还无法给原国造成致命威胁。
智瑶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剪不断理还乱,不能将麻烦留给二代,要不然可能获得一个秦帝国或隋帝国的下场。
这样的话,一应的部署就该运作起来了!
韩庚当然察觉到了众人的异样眼光,霎时间心里一阵阵季动,赶紧将目光移到智瑶的身上。
智瑶早就能做到不将心情表露在脸上,保持着一种寡澹的微笑,说着一些去“曲阜”之后要做的事情。
原国对鲁国的军事行动已经持续了三年,一度能够彻底灭掉鲁国选择放弃,占领了“曲阜”却是让鲁国一众大臣安然返回。
此后,原军从“曲阜”撤军,只是占领了鲁国的半壁江山。
比较诡异的是鲁国众臣回到“曲阜”了,他们却是没有安排新君即位,尤其配合原国将“曲阜”变成一座用来辩论的城池。
所以是,目前鲁国没有灭亡,可是他们也没有一国之君,处在一种三桓共治的现状。
今次,智瑶出巡的最后一站选在“曲阜”有其原因,理由是三桓联合起来派出使者谒见智瑶请求有条件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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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怎么说鲁国人有意思呢?忠贞的特别忠贞,小人的特别小人,有些人还能将忠贞与小人两种角色同时玩得贼熘。
楚国、越国、宋国和郑国联合起来纠集几十万大军,连续两次都打不过原国,关于这点已经被天下人看到了。
如果几个诸侯用几十万大军都无法打得过原国,还搞得郑国最终被灭,楚国也失去了十分之二疆土,试问本就实力弱小的鲁国能抗衡原国吗?
有些国家的人,他们明知道打不过入侵者还是会拼死抵抗,乃至于战到最后的一兵一卒,获得一个求仁得仁的最终落幕。
而有的国家在清楚打不过之后,他们会思考抵抗到底划不划算,再将天下局势看得明白,认为一时的胜败不算什么,选择用投降的方式保存元气,等待转机到来的那一天。
有些时候吧?盟友要让自己去扛去血拼,是不是盟友对不起自己在先?而自己察觉到了盟友比敌人更可恨,头上浇了一盆冷水不说,刹那间就给顿悟了。
智瑶的出巡队伍来到“曲阜”郊外,获得了以三桓为代表的鲁国人出城三十里相迎。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原国与鲁国多么友好,鲁国侍奉原国有多么用心呢。
当然了,原国的一些人,他们要么是早早就在“曲阜”这边,不然就是脱离出巡队伍过来,一块将可能出现的隐患排除掉,再控制好现场保证不会出现意外。
三桓深怕引起什么误会,选择对原国的一切行动保持了最大的配合。
智瑶在看到孟孙彘、叔孙舒、季孙强亲自来迎时,很刻意地扫了韩庚一眼,再满脸带笑地下车主动迎上去。
这三人就是三桓当前的家主,他们亲自出城三十里恭迎就一个意思:俺们躺平了,祈求原王吃相能好看一些。
面对完全躺平的三桓,哪怕智瑶张一张嘴就能彻底消灭,作为一国之君面对外部势力这种程度的服软,怎么能够行暴虐之事呢?
所以,智瑶对三桓当代家主表现出了平易近人的一面,先后回应问候,再主动讲一些关于鲁国的风土人情。
大王都这样,原国其余有分量的人立刻知道该怎么做了,无外乎就是收敛没必要的嚣张跋扈,别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尽量表现出和蔼的一面。
司马穰苴不知道是赞许还是嘲讽,说道:“鲁国必成典范。”
近期跟在司马穰苴身边学习的智开听得一愣,心想:“可不是嘛?”
话说,智瑶出巡怎么会带上智开,国内没有监国的人合适吗?
然而,始皇帝出巡一样没有安排监国人选,带上一整套中枢班子,走到哪就在哪处理公务,只是苦了来往押送公文的人了。
就实话而言,当前原国的疆土并不算大,不完整版的郡县制刚刚执行,公务方面没有想象中那么多。
另外一点,该进行的事情早就安排妥当,可能需要即时处理的事项,待在“濮阳”或是来到“曲阜”这边,驿站系统早就被智瑶给建立完善,耽误的时间也就三五天的差距。
三五天的时间差?事情足够大为前提,致命绝对会显得足够致命。
问题是什么?当前又不是能够即时通信的时代,并且是一个效率很慢的时代,争取时间什么的想办到太难了。
做什么之前都留有足够的后手,对于无法办到及时通信的时代无比重要,智瑶不可能会忽视这一点的。
三桓光棍到什么程度?他们让原军将整个“曲阜”给控制住,还约束自己的手下配合驱赶或逮捕闹事的鲁国人。
智瑶不无苦笑地对自己的大臣说道:“三桓如此,寡人甚是无奈。”
兼并对象太配合了要怎么办?哪怕只是为了树立典型,给予未来的敌人一个榜样,肯定是怎么优握就那么来了。
在“曲阜”这边的可不止鲁国人或原国人,其余诸侯国的人也有不少。
这些各诸侯国的人,属于商贾的数量极少。这点没毛病,只会有一些胆子够大又有足够魄力的人会到战乱区域做买卖。
因为“曲阜”被打造成为一座辩论气氛很足的城池,吸引了很多喜欢嘴炮的人,一些落魄贵族觉得是一个展现能力的机会也相续过来。
过去的将近两年时间里,原国在“曲阜”招聘了不少人,一般是选择认同“一天下”的有志之士。
由于时间还短的关系,再来是没有优秀到逆天的人物,暂时还没有招聘者进入智瑶的视野并得到重用,大多是被送去再培训,要么是安置在各郡县为官。
在原国当官这么容易的吗?这要看是在什么年代,目下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人是文盲,逮住一个识字的人都很难得,只有“量才任用,人尽其才”的一个选项罢了。
智瑶并没有住进宫城,甚至没有住在城内。
没有必要住进宫城,会显得很是嚣张,并且让人看到迫不及待的一面。
至于不住进城内是智瑶秉持的谨慎使然,完全不给别有用心的人有任何的机会。
“大王,鲁国三桓皆已投靠?”韩庚找到机会,问了一句废话。
如果三桓彻底放弃抵抗,原国在兼并鲁国的过程中将变得无比顺利。
这一点跟郑国的公族被消灭,很难再形成规模抵抗的原因一样。
鲁国和郑国都是公族掌握了绝对的权利和实力,一旦公族从肉体或者精神上被摧垮,国家就不具备抵抗实力了。
智瑶像是不明白韩庚问那一句话什么用意,笑着说道:“此事早有定论。”
这不对!
以前韩庚是司徒,目前已经是执政,以身份而言并不知道三桓将会携国而降的事情。
再则,以原国的实力来说,使用武力兼并鲁国并不会遭受多大的损失,还能干脆利索将鲁国的旧有势力彻底铲除,为什么要留下在鲁国极具影响的三桓呢?
想到什么似得韩庚眼皮一直跳,想将思路完全理清楚,那一边智瑶说话了。
“今次受降乃是太子负责。”智瑶说道。
这没什么,又有点内涵。
鲁国没有在任的一国之君,由智开接受投降可以积累声望。
关键的问题在于什么?韩庚是原国的执政,本人也来到“曲阜”这边,鲁国是执政出面投降,哪怕轮不到韩庚出面,用九卿之一的任何谁去纳降都是合适的。
智瑶又讲了一些鲁国的特别情况,包括为什么到了最后一步不采取武力兼并的方式,接受这等方式的兼并。
那是可以忽视却又需要在意的一点,简单说就是鲁国的“儒”太多太多,他们未必能够在正面上起到关键作用,不将他们的嘴巴堵上则会满世界到处乱说。
知道一件事情吗?也就是始皇帝横扫六合之后,征召天下有才学之士聘任为博士,一方面是让他们不要在地方上嘴炮,再来是想得到他们的接纳,借他们的能说会道以及名望使六国旧地安稳下来。
结果是什么情况?始皇帝对这一帮人不说推心置腹,待遇方面则是一点都没有缺少,甚至可以说异常优待,换来的是这帮人的不配合,乃至于始皇帝举行泰山封禅期间更是发生一件耻辱的大事。
始皇帝想用泰山封禅来证明自己统治得到老天认可,一帮博士明明有能力将事情办得极好,他们选择用无休止的争吵来拖延。
临到始皇帝实在受不了任命李斯全权负责泰山封禅事宜,正式举行封禅的那天却是到了半山腰下雨,举行完封禅仪式的始皇帝狼狈回到营地,遭到了博士们的当面嘲笑。
上面那件事情是记载在史书的真实事件,足够证明某些人的胆子有多大。
智瑶无法自己去堵住那些人的嘴,起码能用三桓恶心他们,不是吗?
而韩庚品味出了另一层意思,浑身冒冷汗地想道:“这是大王给的最后一次机会,还是想要逼反韩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