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路上,安如卿与绯红一块坐在马车内。
檀木马车挂着两只金银铃,行驶时还能听到脆耳铃铛声。
安如卿微闭眼眸小憩,心中却乱成了一团,一回想到先前宫门口墨渊所说的话,她便不得不对绯红生出几分警惕。
按照墨渊的话说来,绯红此人不简单。
但即便墨渊不说,只要她去细想,也会发现事情的不对劲。
绯红常年与父在边关,此次回京也没有个正当理由,这一点便已经可疑了。
还有,她对绯红的感情,她自己自然知晓是待她为真心朋友。
可还是那句话,人心隔肚皮,她又如何能够保证绯红对待她,也是同她一样呢……
便就是墨南谌,他与绯红相识,也不过是多年前的事情了。
如今二人都长大成人,这么多年又未曾在一块生活,他们谁又能说真正还了解对方的性格。
比如安荣,那也是墨南谌自小与她认识,这才了解她的为人。
可绯红不一样,她可是在边关生活了十几年,而今才从边关回来的人呀!
安如卿心神不宁,正想着一堆的杂事,忽而身旁的绯红伸手轻推了推她。
“如卿,方才你与墨渊说什么呢?若不是我走在前头,忽然发现你没跟上来,我都还不曾知晓,他还拉着你说话呢!”
绯红娇嗔轻笑了笑,她冲着安如卿眨了眨眼,神色好奇:“墨渊这个人幼年便与我不对付,没想到这么大了,还是同幼年一样讨厌,他所说你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呀!”
“对了,他最后与你说了什么,你与我说一说,我都要看看他能说出什么真话来!”
绯红双手插着腰,她哼哼了几声,一副又要生气的样子。
听到她说此话,安如卿却只觉得有些云里雾里,同时心中溢出不少的警惕来。
绯红现在这么问她,只是为了试探墨渊与她说了什么吧?
安如卿垂下眼帘,纤长的黑睫轻轻颤抖,她垂在袖中的手微微收拢,而后抬头挤出笑容:“他并没有与我说什么。”
一句简单的话,说完她便未曾再开口。
绯红见状轻耸肩膀,只当自己也不在意,最后倒也没在问什么。
只是,当安如卿不经意间抬头,望见绯红眼中的警惕与冷意时,安如卿的一颗心彻底被寒冰包裹。
马车还在摇晃,听着耳畔不停响起的银铃声,她的思绪渐渐回到昨夜。
昨天夜里,若非她起身发现墨南谌在院中,只怕昨夜她会完完全全同绯红睡在一处吧。
但她离开之后到了院里,没过多久小莹便出现了,那时绯红又在哪里?
她果真还睡在自己房中吗?
一时间安如卿思绪万分,心中乱的不成样子。
二人各怀心事,回到王府。
不多时,安如卿不得不压下心中烦乱之事,她快步赶到小莹的房中。
一入门,便看到躺在床上熟睡的小莹正惊恐说着梦话。
“不……不是我!”
“不要……不要刀!”
小莹紧紧闭着双眼,神色痛苦摇晃着头。
忽而,她猛然惊醒,双眼瞪得极大,额头滴落珍珠般大小的汗珠。
“小莹没事吧?你梦到了什么?”安如卿连忙上前拍着小莹的背,模样担忧。
她从袖中取出洁白的锦帕,动作柔和擦拭着小莹低落的冷汗。
熟悉之人正在身侧,小莹宛若看到救命恩人一样,她用力抓住安如卿的手,五官痛苦皱成一团。
“王妃……您救救奴婢吧,奴婢好害怕……”小莹泣不成声,泪珠一滴接着一滴砸落在安如卿白皙的手背,滚烫的感觉迅速充满全身,激得安如卿心神不宁。
安如卿身为医者,她自是知道对一件事恐慌的人会有什么反应,小莹而今这个样子,显然就是被昨夜的事情感染。
只是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尚且不清楚,便是连安慰的话,也说不出准确话语来。
想到这,安如卿不由生出浓烈的挫败感,望着痛苦的小莹,她更是哀愁轻叹了口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安如卿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安抚小莹慢慢躺回了床上。
只是她还未松下气来,不经意间手背触碰到了小莹额头时,才发觉她浑身都滚烫无比
不用测量也知这是高烧症状。
顿时,安如卿立即叫人打来干净的水,她拿着柔软的布巾,浸湿后盖在小莹额头,利用物理降温法。
做完这后,她又从空间取出退烧的针剂,给小莹注射后,这才歇了口气。
但她更不曾想到,自己才坐在屋中圆凳上时,余光撇进了窗外一闪而过的身影后,整个人都僵硬在了凳子上。
那么鲜红的衣裳,给她带来的记忆实在太深刻,而今在王府内,唯一穿着红衣之人,也只有绯红。
方才绯红站在窗外,恐怕只有一个偷听他们在说什么的目的吧。
刹那间,安如卿只觉得自己浑身都被森冷的目光盯住,仿佛躺在冬日里寒凉的冰魄中。
手背汗毛竖起,毛骨悚然的感觉,久久不驱散。
她正心思去不稳,忽然间,一只手猛然拍在她的肩上,惊得她失声尖叫。
“如卿你怎么啦?是我呀,你怎么吓成这样,莫不是把我当成了什么恶鬼不成?”绯红失笑摇头,她亲昵的挽着安如卿的手,一副好姐妹模样。
若是之前尚且还未怀疑绯红的话,她真的能将绯红当成亲姐妹,可是现在心中的怀疑越来越深。
墨渊与她所说的话,在脑海不停回荡。
方才绯红在门外偷听的样子,更是不停出现在眼前,便是想要什么都没当做过,安如卿压根做不到。
她脸色微白,硬生生挤出一抹笑容:“方才聚精会神想着小莹的事,被你这么一打,自是吓得的厉害。”
“对了,昨日好似听闻你说想去街上逛一逛,不若你先去看看有什么欢喜之物,待小莹好些后,我便赶去与你会合如何?”
安如卿神色僵硬笑着,以往的聪慧不知为何到了此刻全部消失,她对上绯红那双似打量的双眼时,嗓音更是发哑的厉害。
绯红未说话,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扯着着点头,语气轻松:“行吧行吧,那你可要快一些哦。”
说完,她起身离开了房中。
顿时,屋中只剩下安如卿与陷入痛苦中的小莹。
安如卿谨慎走到房门前,她附耳贴在门前听着,门外什么声音也无后,她才放心来到小莹跟前。
望着失魂落魄的小莹,她用力掐着掌心,心中慢慢浮现一个念头。
小莹这副样子,便是多问一些,她自己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既是如此,唯一帮她回忆的方法,便只有一个催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