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微凉,荒凉之意,降临整座王府。
安如卿穿着单薄的寝衣坐在窗前,她仰头望着黑色的天空,神色淡然,周身却蔓延一种荒凉萧瑟感。
小莹手托着披风,在安如卿身后站了许久。
自家王妃的脸上,分明没有别的神色,可她没由来觉得有种悲哀感。
这份情绪浓烈,便是小莹也被感染些许。
“王妃,夜色寒凉,您快去入睡吧,莫要在这里坐着了。”小莹轻叹一声,小声劝说着。
闻声,安如卿轻轻摇了摇头。
回想今日墨南谌与自己生气离开那一幕,眼眶十分酸涩,委屈的感觉越来越浓。
墨南谌心知一切,他却不曾反抗皇帝,就这么带着墨渊回来。
便是撇开的一切不说,墨渊他对自己这么惦记着,就凭借这一点,墨南谌又怎能带他回来……
在墨南谌的心中,难不成她就一点份量也没有吗,亦或是说,她压根不值得墨南谌关注……
从前的情情爱爱,在这一刻仿佛都成了一个笑话一般。
安如卿自嘲垂眸,纤长的睫毫无安全感颤抖不已,眼前渐渐模糊,温热的泪珠溢在其中。
她死死咬着唇瓣,不肯露出任何声音。
奈何,一想到那些事,她便怎么也克制不住的情绪。
绯红有个将军父亲,一朝将军本应该是最沉稳之人,可即便是他有小妾姨娘等。
墨南谌身为高高在上的王爷,他日后果真能在这个三妻四妾的世界里,对自己一心一意一双人吗。
安如卿苦笑连连,她轻眨着眼,晶莹的泪珠瞬间滴落手背,温热的泪珠宛若滚烫的水一般,激得她无比恐慌。
难受之意在心中无限蔓延,心房被无形手揪着的感觉,更是难以让人抗拒。
“王、王妃?”
小莹望着眼前模样艳丽的女子,忽而肩膀小幅度抖动几分。
在定睛一看,望见那些一滴滴落下的泪珠时,神色直接慌乱。
“王妃,您这是想到了什么伤感的事儿!”小莹光芒取出帕子安慰。
对上安如卿那双湿红的眼时,她莫名也浮现难过,不由哽咽:“王妃,您莫要伤心,凡事都有解决之法,您在这儿伤心,怕是惹您伤心之人还不知这些呢。”
小莹有心调侃,却是一开口,嗓音也染上抽噎之音。
墨南谌从外推门而入时,看见的便是安如卿主仆二人沉默流泪的画面。
他浑身僵硬,僵在原地未曾动身。
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炙热,安如卿很快发现屋中多了一人。
她抬眸望去,只看见满眼心疼的墨南谌,一时之间,心中更是刺痛不已,呼吸骤然粗重几分。
貌美的女子肌肤白皙,一双透亮的黑眸被水浸湿,通红的眼眶可见她哭了许久,樱唇上还有个不浅的牙印。
墨南谌呼吸停顿,他与双眼湿红的安如卿对视,瞬间想到了今日自己与她生气的画面。
登时,懊恼与后悔充斥全身。
小莹见状,慌乱擦着朝着墨南谌行礼后,连忙退出房间。
“卿儿……”
墨南谌大步上前,嗓音一阵干哑。
他伸手去触碰安如卿湿润的脸庞,却在半空停顿,眼底满是自责,“卿儿,今日之事……是我对不住你……”
“你说的皆对,我不该朝着你置气……”
他眼神尽是后悔,大掌握住了安如卿细嫩的手,见她独自伤神,更是悔意浮现。
“我知晓我不该害你伤心,但奈何朝堂之事,也并非是你情我愿几个字……”墨南谌扯唇苦笑,眼底隐隐流露湿润星光。
他与安如卿从相知相熟到如今相爱,看似时间不长,可他们却仿佛已携手走过多年。
他对安如卿的爱,更是十分浓厚。
若是可以,他自然不愿意做出让他的卿儿不高兴事情来,可到底如今天下说了算之人是皇帝,并非是他墨南谌。
“卿儿,对不起……对不起……”墨南谌自责垂头,洁白的额头贴在安如卿手背。
望着身姿低弱的墨南谌,安如卿心中更加刺痛。
什么时候天人之姿的墨南谌,也变得同眼下这般哆嗦害怕了。
安如卿吸了吸鼻子,泪珠从眼尾滚落在墨南谌手上,直烫的他浑身颤抖。
“卿儿对不起,你莫要哭了……你若是不愿,我这便将墨渊赶走!”
墨南谌心急,修长的手指发着颤替安如卿擦泪,说完他急忙起身,一副欲要离开之态。
然而,他还未曾走,袖子便被人拽住了。
安如卿轻轻冲他摇摇头,眼尾泛红,嗓音沙哑:“罢了,总归皇命不可违,此事是我使小性子了。”
哭过一场,心中的郁结倒是缓解了不少。
再看着面色焦急而又自责的爱人,安如卿忽而没由来觉得,她是否有些矫情了。
此事,分明是皇帝所为,皇命不可违背她更是清楚,墨南谌以大局为重,自然不能去抵抗皇帝。
如此一来,她又有什么理由去指责墨南谌。
安如卿扯唇苦笑了笑,她反手握住墨南谌泛凉的手,心中情绪百感交杂:“王爷……你可知……”
可知我为何要哭?
只是这一句话,她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卿儿,日后不论做什么,我定会寻你一起商量,我万万不会再做你不欢喜的事情,此事我们就此翻篇吧……”墨南谌手心颤栗,漆黑的瞳孔微震,像是在恐惧一般。
他想到了那日她所说的话,他的卿儿并非是这里的人,他对于她的过往一概不知。
她孤身一人在此,身旁就自己一个亲近之人,他又如何能伤了她的心,让她在这个异世无人诉苦。
墨南谌一想到这些,俊脸苍白了几分,握住安如卿的手更紧,他眉宇流露坚定,“卿儿,你放心,来日我断然不会再让你伤心了!”
他的卿儿生的明艳,自该同那火红太阳一样明媚自在,而不该为这些琐事伤神。
“王爷,今日是我一时未想通,我以为……”安如卿本想解释,一开口却又哽咽两声。
她眨了眨含着泪光的眸,嗓音颤抖:“我以为你让墨渊住进来,是不在乎我了……”
墨渊惦记她的已久,她实在很难不去想墨渊来府上的真实目的。
听到这一句话,墨南谌心头酸楚。
他猛然抬手,将哭成了泪人儿的安如卿拥入怀中,眼中充斥一抹泪,他安抚轻摸她的秀发,“卿儿放心,你是我这辈子最在乎的人,是我深爱的女子,亦是同我命一般存在的人,我又怎会不在乎你呢。”
一席话,再次表明墨南谌对安如卿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