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个死丫头,那你不是命硬,我第三个孩子怎么没的?要不是你爹执意要带你回家,你以为我想过来接你?”金氏指着她的鼻子骂。
金氏听到徐善妹竟然这样说她,顿时忍不住就要骂她,其实,她倒真不想让徐善妹回家,可是她大姐跟她说,如果接了徐善妹回家,等到过两年嫁人时可以再要一份彩礼,她这才过来接人的。
“才不是,是你自己说这胎怀的是闺女,故意喝凉水揉肚子的,我在门外听得清清楚楚。”徐善妹大喊道。 在杨府的这些日子,徐善妹没事就在想,好端端的她爹为什么要卖掉她,她从小到大对爹和后娘一向孝顺懂事,为什么到最后落到个这样的命?
后来还是厨房一个烧火的婆子告诉她,一定是她后娘容不下她,故意说她命硬,然后撺掇她爹卖掉她的,一来可以除掉她这个眼中钉,二来她自己还能白赚一笔银子。
徐善妹的话一出,村里人都七嘴八舌地议论了起来,有的人就说,怪不得那段时间金氏怀孕了还不高兴,见谁都是一副不理人的样;还有的人说,这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徐家祥娶了续弦,就不拿自己闺女当人看了。
村人议论纷纷,徐家祥听了羞愧,他本来就后悔卖掉闺女一事,如今听闺女说自己媳妇流产是她自己打掉的,连忙去看金氏,问:“燕儿,那孩子真是你打掉的?”
当时流掉的孩子已经成形,隐约可以看出是一个女婴,金氏那时还庆幸来着,不过男人问她,她绝对不可能承认,只是嘴硬道:“你听她胡沁,她那是命硬,给我的孩子生生克没的,要不是你在家里怨我,你以为我想接她回家去?” 徐善妹不愿意顶着命硬的黑锅,一个劲儿说金氏的孩子是自己故意流的,眼看她们又要吵起来,村长田有仁大喝一声,叫她们女人不要说话,他只问徐家祥一个。
“你现在想领闺女回去?”田有仁问他。
“对,我自己亲闺女,哪能住在别人家。”徐家祥低着头说话。
田有仁继续问狗娃和四奶奶,说:“听说徐家丫头是你俩花了四十两银子赎的,你俩可愿意叫她回去?”
狗娃哥一个劲儿摇头,嘴上说着不,四奶奶看他急的说不出来话,就站出来代他说:“村长,善妹是他徐家的闺女没错,可她也是我刘家的媳妇,他们俩从小就定了娃娃亲,村里人哪个不知道?” 徐家祥抬头就想辩解,四奶奶不给他机会,张口继续说:“按理说爹要接闺女回家,我不该拦着,可是万一你接回家去,没两天又要卖她怎么办?”
徐家祥就对天发誓,保证自己再不会卖闺女,四奶奶不看他,仍对村长说:“我家虽花了四十两赎她回来,但我早和她说过了,只要她愿意回自己家,我和狗娃绝不拦着。可要是她不愿意走,谁也别想从我家带走她!”
这时徐善妹就站到四奶奶身边,擦着眼泪对村长说:“村长,我早就不是徐家人了,自我爹把我卖到府上,我和他的父女缘从此就断了。我发过誓,谁把我赎回来,我就是谁家人,绝不反悔!打今儿起,我就是狗娃哥的媳妇,我哪也不去!”
徐善妹原本是个有些自怨自艾的姑娘,经过杨府的历练,再好不容易回来村里,徐善妹的心境就转变了许多,性格也不变得刚强了些,不愿叫别人掌控把自己的命运。
此话一出,围观村人都静了静,徐家祥满脸灰败,不敢再去看女儿,正要转头回家,金氏却不愿意服输,插着腰怼道:“不行,谁家闺女出嫁男方不给彩礼,我不管,你要想留在刘家,就得拿二十两彩礼出来。” 金氏算盘打得精,要是他刘家能拿出二十两,这个死丫头不接就不接了,真接回家里她看着还心烦呢。
金氏的贪婪太明显,村里好多人都看不下去了,纷纷指责她卖女儿,金氏跟听不见似的,往地上一坐,耍赖道:“我不管,见不到二十两银子,我就天天上你家闹!”
刘桂圆看得牙根痒痒,真想上去骂她一顿,可是她和徐家人没有关系,和四奶奶一家也没有亲戚关系,冒然去说嘴,只会被金氏怼,于是看向村长,他是一村之长,不会这么点事都管不好吧!
果然,在刘桂圆的注视下,田有仁终于有了动作,他大概听多了几人的争吵,已经不耐烦了,指着徐家祥,骂道:“徐家祥,管好你媳妇,再胡乱撒泼,就给我滚回家去!”
村长一顿骂,金氏不敢动弹了,徐家祥低头走到金氏身旁,瞪了她一眼,然后将她一咕噜拽起来,站在一旁听村长的决断。 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村长田有仁沉思片刻,立即有了决断,他先对徐家祥说:“徐善妹是你闺女没错,可是你已经卖了她,按理说她和你只有血缘关系,但没有所属关系,你想把她接回家,就得看她自己愿不愿意。”
接着对四奶奶和狗娃说:“我问你们,你们赎了徐善妹回来,是当作婢女还是媳妇?”
“媳妇!”狗娃哥结巴,但是媳妇二字说得又快又响,倒把一干村人逗笑了。
村长田有仁点点头,对他的反应还算满意,然后对四奶奶说:“既然是媳妇,那你家就该摆个态度出来,哪家新媳妇进门,不摆酒请客?”
村长这意思,就是认可徐善妹待在四奶奶家了,四奶奶会了意,很是高兴道:“村长放心,俺家这咱手头紧,等过段时间攒够了钱,一定摆上几桌,请大伙儿过来热闹热闹。”
四奶奶在村里的人缘一直不错,她这么说着,立即就有好几个妇人和她道喜,还有两个年轻的小伙子,吹着口哨打趣狗娃,就连徐善妹都有些脸红。
一场闹剧,尽管开始得有些荒唐,但在村长的英明决断下,还是迎来了圆满的结局,徐家祥和他媳妇灰溜溜地走了,徐善妹和真心待她的狗娃以及四奶奶,终于可以生活在一起。
刘桂圆见四奶奶一家没事,上前和她说了几句宽慰的话,就和大姐二姐手拉着手回去了,这样的闹剧看着热闹,但她们姐仨都不喜欢。
想当初,她们仨也差点被刘崇卖掉呢,说是送到府上当差见世面,其实就是给人当奴婢服侍人!
回到家,刘莲子躺在婴儿车里哇哇地哭,刘红枣赶紧抱起她哄着,嘴上懊恼道:“都怪我,光顾着出去看热闹,莲子在家一个人害怕的哭。”
刘桂圆踮起脚看大姐怀里的莲子,小家伙哭声倒是嘹亮,可是一滴眼泪都没掉,就摇摇头说:“大姐,你可别被她骗了,我最近发现莲子可有心眼了,只要我们去哪没带她,回来的时候她准哭,还是假哭。”
刘花生好奇的很,赶紧凑过去看,不知道莲子是不是听懂了,立马就不哭了,睁着黑黑的眼珠子,朝她二姐脸上看。
“哎,还真是,小莲子成精了,会骗人了!”刘花生捏着她的脸笑着说。
“别瞎说,她一个小娃,能懂什么,肯定一个人在家害怕呗,是不是,小莲子?”
刘红枣轻轻拍着刘莲子,等她惬意地闭上眼要睡觉,这才给她放到大舅先前送来的婴儿车里,继续坐倒身子开始穿针纫线,缝制一件秋天穿的短襦。
如今天气转凉,地里的麦子已经种下,家里家外都没有什么活,作为家里的老大刘红枣,就开始给三个妹妹缝制秋衣了,当然还有一应的棉袜棉鞋。
刘桂圆将一双青色的棉袜套在脚上,感觉蛮舒适,就叫她大姐再缝三双棉布手套,要那种翻盖露指手套,戴的时候不影响手指活动,不干活的时候翻盖一解,还是一副完整的手套。
“你说的是手笼吧,手笼怎么翻盖,我见都没见过?”刘红枣一脸不理解。
“手笼?”
刘桂圆这才知道这一时期手套不叫手笼,手笼的款式和后世有些不同:第一,手套套口一般只到手腕,手笼套口更长,可以到胳膊肘附近;
第二,手套有五指独立、拇指独立、拇指和食指独立等多种款式,手笼就只有五指独立和拇指独立两款;
第三,手套有半指款式,手笼没有,它要么五指独立但全指包裹,要么四指合并四指包裹,大拇指歧出,反正没有分指这一说。
知道这个概念,刘桂圆马上脑子里就想到了缝手套卖,缝全指手套、分指手套和露指手套,当然最少不了的就是翻盖露指手套。
手套虽然不算舶来品,算是手笼的孙子,但不妨碍刘桂圆更新一下手笼版啊!
想到这里,刘桂圆自然而然道:“大姐,咱缝手套,不,咱缝手笼卖吧,我知道缝哪种既暖和又方便活动,从现在卖到开春,可以卖好长时日呢。”
这时的手套没有毛线,不能织只能缝制,就像做衣服那样,天凉用一层单布,冷一些就在里头絮上棉绢等物。
普通人用棉布和棉絮,富人用绫罗绸缎和羊绒,有的人还用动物毛皮,但刘桂圆不打算做那种高端手套,她要做就做适合老百姓的低廉产品,挣个舒心钱。
说干就干,刘桂圆将半指手笼一说,刘红枣对着棉布比划了半天,两下一剪裁,手指部位缝上镶条,一个半指手套就诞生了,不得不说,刘红枣的手就是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