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章严防死守

目录:渡娘之后封神时代| 作者:龙之宫| 类别:玄幻魔法

    孙膑听芸姚忽悠,那是深以为意,放眼天下大家都把血脉关系放在第一位,把自己的家放在国之前。那么到底用什么主张才能代替血脉关系,并让大家认同,并愿意为之牺牲呢?这位聪明的军事家也在思考,是孟子的仁义,还是墨家的兼爱?

    似乎兼爱更适合,也深受普罗大众的喜爱,却受到了王公大臣的打压。至于仁义,虽然提出了义这个超越了仁的存在,可孟子的主张依旧很难在齐国推广。

    那么法家之法如何?据说秦国卫鞅变法,秦国的公族都拿出了自己的土地来激励民众。任何秦国公族都不允许与民众抢夺土地,同时民众也只有战与耕两个工作能做。

    孙膑又想到了魏国的魏武卒,魏国最先变法并且成功,魏武卒的战斗力一度绝冠天下。可惜到了大魏王的时代也开始走下坡路了,魏武卒的战斗力是大不如前。孙膑和魏国交过手,对魏武卒的发展和衰落有很深的了解。

    “地主。”孙膑突然说道:“以前种地的农人虽是野人或者国人,但土地都是属于天子的,但现在土地却属于农人,也就是地主。当年魏武卒天下无双,就是因为魏国激励地主参军,获得贵族封赏。现在卫鞅变法亦是异曲同工,乃是激励小地主参加战争,乃是分利给国内地主,此乃破血缘而强国之道。”

    孙膑是自己想通的,他想到了为什么血缘关系会成为落后的关系。明明在西周的时候,贵族之间都是血亲,甚至诸侯之间也都是亲戚,那时候打仗就是看谁的亲戚多。

    但诸侯贵族之间互相为亲戚,和普天之下的地主有什么关系?这普天之下的地主在西周的时候就是普通国人,甚至大多数都是野人。现如今贵族打仗,地主又没有好处,凭什么要帮贵族打?

    眼下的地主都出身野人和一脉相承的贵族又不沾亲带故。

    所以孔子的仁是对贵族的,而孟子的义是对地主的。孙膑很激动,因为芸姚为他提供了一个全新的看待历史的角度。以前孙膑和战国时代的所有人一样都认为人就是只有几个简单的身份,比如好人坏人,君主大臣,父亲儿子,朋友师生。但现在却是以利益集团来观看,才知道这天下原来不止是国与国,还有地主与贵族。

    以前的游戏是贵族之间的游戏,而现在是贵族和地主之间的游戏,所以如何调动地主就是强国最关键所在。

    其实就是要让利,把贵族的利让给地主,把贵族的上升通道让给地主。魏国是通过打仗抢劫分利,而秦国初期是勒紧裤腰带分礼。

    “所以义就是要让地主和贵族一样获得地位,打破贵族的血脉。”孙膑激动地说道。

    坐轮椅的都这么厉害么?芸姚心想要不自己也搞个轮椅坐坐,看看是不是双脚离地智商就占领高地。看到孙膑举一反三,芸姚都自卑了。

    其实主要是孙膑研究过魏武卒,已经打好了基础,所以芸姚一说打破血脉,他就立刻想到了魏武卒兵员来自于地主,而不是以往的贵族,虽然兵员不同但待遇是一样的。贵族打仗能得到什么,地主打仗也一样可以得到,所以地主打仗非常积极,以至于魏国成为了战国初期第一强国,几十年后才开始衰落。

    李悝在魏国变法就是打压世袭贵族,内政和军事这就接上了。

    齐国并没有激励过地主,不过地主确实是越来越强了。问题是如何让贵族和地主都相信一个规则?一个能让地主愿意为之付出力量的规则。

    “难。”孙膑不由看向芸姚,问道:“不知你有什么办法能让地主和贵族都心悦诚服,同时又超越血脉关系的规则呢?华夷之辨,兼爱,仁义,到底应该如何选择?”

    其实超越血脉规则肯定要干掉世袭贵族,但孙膑毕竟是战国人不知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他还是希望贵族和地主共存。

    “为什么不全都要呢?”芸姚说道:“其实仔细想想三者并不矛盾,不是么?稷下学院百家争鸣,其实百家之说法各有所长各有所短,都是盲人摸象,看似针锋相对,但完全可以取长补短。”

    “盲人摸象?你是墨家之人?我听说墨者朋天下擅长求同存异,不但兼爱,也会吸取儒道之长,灵活运用。”孙膑觉得芸姚说这些是墨家之言,可惜墨家之言是最受批判的,君主不喜欢墨者的约束,百家不喜欢墨家的包容,所以纷纷批判墨家。

    “是的。”芸姚确实是墨者。

    “墨者只存在于乡野,难以进朝堂,你若是墨者,我不能推荐你,否则君主会不高兴,你也会有生命之忧,因为稷下学宫都会以你为敌。”孙膑的话说明了墨者在高层是多么不受欢迎了,某些墨者为了富贵,只能隐瞒自己墨者身份进入庙堂,终身不言兼爱。

    芸姚并不在乎,天下是百姓之天下,庙堂之上才几个人?掌握百姓才掌握了天下,齐国畏墨者如洪水猛兽,怪不得他们发动不了地主,也不看看现在的地主都推崇兼爱么?

    反过来想,就是因为墨者能发动地主,所以王公贵胄才害怕啊。墨者已经这么厉害了,要是进入庙堂振臂一呼,那这齐国不是又要改朝换代了?姜齐变成田齐,难道田齐还要变成墨齐么?

    因为墨者确实厉害,所以才要严防死守,不给他们发声的通道,把墨者挡在乡野之间,免得一睁眼自己被墨者取而代之了。

    王公大臣的恐惧是事出有因,对墨者的严防死守也是有的放矢,并非因为王公大臣昏头,而是他们清晰地意识到墨者的能量远远不是他们可以控制的,一不小心就会被墨者反制。几百几千年的世袭贵族,这点政治直觉还是有的。

    诸子百家对墨家的害怕则是因为墨家海纳百川,他们的主张很可能会被墨者吸收消化改进反向输出,儒家和道家受到的影响最大。

    现在很多儒生和道士同时也自称是墨者,他们节用节葬和墨者完全一样,已然是被同化了。墨者反对奢靡,这也很不讨大家的喜欢。诸子百家中不少人都是朝着封侯拜相去的,做墨者却只能干最累的活、享最少的福,吃力不讨好。

    “但你也不能否认,不同主张是可以求同存异的,是可以并存的。遇到外人的时候,大家就需要华夷之辨,遇到困境的时候我们就需要仁义自觉,我们的生活也不能没有目标,所以终极目标就是兼爱天下,建设天下为公的大同之国。”

    听芸姚这么说,孙膑不由点头,不能再认同更多。但他很快就发现了问题,苦恼地说道:“单学一门学问就已经很难了,如何再融会贯通,灵活运用呢?我想墨者也只有极少数才能如此大才。”

    点出了关键问题,那就是怎么做到?在这个大部分人都是文盲的战国时代,如何传播复杂的融合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