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
申小甲看了看旁边的闻人不语,又看了看正前方的道痴,抠抠脑门,最终将目光钉在难了的身上,眨了眨眼睛,好心提醒道,“难了大师,你不打算避避吗?这两把剑看上去很厉害的样子啊!”
“不必!”难了呵呵笑道,“看上去厉害的不一定真厉害,相反地,看上去无害的反而会带来伤害……”
话音刚刚响起的瞬间,难了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精准且轻巧地夹住了距离自己最近的红色木剑,而后随手一挥,扫向紧随其后的血色小剑。
红色木剑震颤不止,想要脱离难了的两根手指,却终是红光一暗,龙吟骤歇,变回普普通通的一把木剑,任人拿捏。
便也在此时,血色小剑被红色木剑的剑柄扫中,不甘地嗡鸣一声,爆成一团血雾,泯没湮灭。
噗嗤!闻人不语立时喷出一口鲜血,面色迅速变得比书卷的纸张还要苍白几分。
几乎同一时间,道痴身子一颤,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脸上泛起异样的潮红,兴奋地盯着难了的那两根手指道,“无劫神指!闻人兄弟诚不欺我,你这个秃驴果然就是传说中的那个光头!”
申小甲忽地想起了老曲曾经讲过的五大绝世高手,因镇北大将军朱怀仁是大庆朝廷的人,有诸多忌讳,而且离着普通人很近,不像唐国女帝那般高高在上,所以而今的江湖榜单只列出了四大绝世高手,其中一人便是个光头,顿时恍然大悟,满脸震惊地看着难了道,“我以为你已经很高了,没想到你比我想象的还要高!”
“也不算太高,”难了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屁股下面的火神雕像,又扫了一眼闻人不语和道痴,谦逊道,“大约也就比十几个道痴或者闻人施主加起来高那么一点点。”
闻人不语面皮抽搐一下,瘪了瘪嘴道,“装什么……你从人家火神脑袋上跳下来就和我们一般高了!”
难了眼神温和地笑道,“我下来了还是比你们俩加起来要高。”
“不对啊,”申小甲忽然插话道,“你下来了,他俩的身高加在一起怎么算也会比你高出不少……”
“欸!不用算,”难了飘然而下,随手将道痴的红色木剑钉在火神雕像上,与道痴和闻人不语成三角之势,不轻不重道,“把他们俩打进尘土里,我就是蹲着身子大便……也比他们俩加起来要高出一大截!”
申小甲咧了咧嘴,直后悔自己刚才说出那话,让难了爽利地装逼了一回,轻咳一声,侧脸看向闻人不语,岔开话题道,“你怎么知道难了是那个光头的?据我所了解的传闻,祝国寺的红尘行者和那个绝世高僧并没有什么关联点啊……”
“你还没明白吗?”难了指了指闻人不语手上的书卷,语气平和道,“江湖榜单皆是出自他手,自然知道我是谁,也能知道鬼面人是谁。”
听到鬼面人三个字,闻人不语面色顿时一僵,沉沉地吐出一口气,强颜轻笑道,“大师这句话谬矣,江湖榜单并非出自我一人之手,而是由天下八百蓝衣共同编纂……”
申小甲闻言双眼立刻亮了起来,用手指戳了戳闻人不语的臂膀,腼腆地笑道,“那个什么……闻人兄弟啊,咱俩能不能商量一下,你看老曲一走,这天字杀手榜第九的位置老是空着也不是个事儿,要不把我的名字填上去充个数吧!不是我虚荣,只是想完成老曲的遗愿……钱不是问题,你随便说个数,我可以分期付款!”
闻人不语冷笑一声,斜眼看向申小甲道,“我不想刚填上名字,很快又要重新填写另一个名字,麻烦!”
正当申小甲面红耳赤地想要争辩几句的时候,道痴忽然轻啐一口,右脚一蹬地面,高高跃起,右手化掌,猛地拍向难了的那颗光头,满脸不耐烦道,“一个秃驴,一个读书人,一个话篓子,唧唧歪歪个没完没了的,打完再说行不行!雷法……五雷轰顶!”
话音一落,道痴的右掌立时亮起五道白光,狂暴的雷鸣之声自掌心传出,震耳欲聋。
难了淡然地笑了笑,念诵一句佛号,深提一口气,大慈大悲普渡手急急运转,身后乍然现出一尊金身佛相,右手斜上一拍,迎向道痴的掌心雷,轻喝道,“金顶佛灯!”
砰!两掌相接,立时场中风雷呼啸,气浪滚滚。
片刻之后,道痴倒飞而回,迅速调息压下逆行的内劲,甩了甩有些酸麻的右手,扯下腰间的葫芦,灌了一大口酒,一边奔向难了,一边右掌潇洒飘逸地在身前翻转游走,运起一个无形的太极图案,眼神疯狂道,“再来!太极云手,缠、抽、按,三劲!”
就在道痴再次攻向难了的时候,闻人不语也翻动书卷,提起狼毫笔,飞速地写下一行字,低声喝道,“子曰,当仁不让于师!”
言毕,只见书卷上升起一行银色小字,看似缓慢实则迅疾地飘向难了,围绕其身旋转,化为一道银圈,渐渐缩小。
申小甲见状,眼珠子一转,脑海中浮现出那些江湖说书人日后评论今日一战的场景,吸了吸淌在嘴角的口水,知道此时正是扬名立万的好时机,清了清嗓子道,“难了大师,他们二打一太欺负人了,我来助你!”
“无妨无妨……”难了刚说出半句,却瞧见申小甲已经攥着拳头冲了过来,只好将后面的话又咽了回去,双手合十,再次念诵一句佛号,而后右手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向胸前一点,刺破那道想要束缚自己行动的银圈,紧接着双掌齐出,面带微笑地吐出几个字,“佛动山河!”
咚!两只闪着金光的掌印撞在道痴的那一轮太极图上,双双抵消。
恰好在此时,申小甲挥着拳头跑了过来,狠狠地一拳砸向道痴的脸颊。
道痴嗤笑一声,再运起一股内力,脑袋一偏,淡淡地吐出一个字,“绕!”
随即,申小甲的拳头在接触道痴脸颊的刹那,莫名一滑,被一股奇诡的劲气带走,实实在在地砸在了难了的脸颊上。
难了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眼角抽搐几下,强压下胸腔中的无名火气,盯着呆呆愣愣的申小甲道,“申小施主……你这是干什么!”
“呃……”申小甲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难为情道,“不好意思,这拳头好像它有自己的想法,不太受控制……”
难了指着还黏在自己脸上的拳头,眼神冰冷地笑道,“那能不能先把你这不听话的拳头先挪开呢?”
“噢!对对对,手感太好,有点忘乎所以了,抱歉抱歉……”申小甲连连致歉,正要收回拳头时,发现一旁的道痴再度攻来,立时面色一喜,反转身子,横臂挥出一拳,哈哈笑道,“这下一定能打准!”
却也在此时,一直在旁观的花绯不知何时来到场中,突兀地出现在申小甲身后,举起一根在路边捡来的木棒,照着申小甲的脑袋奋力砸下,笑嘻嘻道,“小甲哥哥,我来帮一把手,给这个说不过你就要动手的不要碧莲道士来一个迎头痛击!”
道痴表情古怪地瞥了一眼花绯,右脚一扭,左手轻轻一挥,顺势推走申小甲的拳头,继续向着难了攻去,丝毫不再关注申小甲和花绯的状况。
申小甲被道痴左手挥出的柔劲推动,举着拳头原地旋转了半圈,正正地轰在了花绯的脑袋上,来了一个十分有力的迎头痛击。
花绯立时僵在原地,只觉得脑袋上有一圈小星星在转来转去,四肢瞬时酸软无力,手中的木棒也跌落地面,两眼一翻,还来不及任何话,便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嘴角抽搐不已。
止住身形的申小甲看了看自己的拳头,又看了看四仰八叉瘫在地上的花绯,微微愣了愣神,而后慌忙地藏起自己的拳头,扫视四周,义愤填膺道,“哪个杀千刀的恶贼暗拳伤人,竟害得花绯妹子四脚朝天,一点怜香惜玉的绅士风度都没有!”
楚云桥缓步走到申小甲面前,收起手中的断水剑,瞟了一眼地上的花绯,扶额叹息一声,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劝道,“小甲……不如我们还是先查案子吧,这里好像似乎并不是很需要你帮忙……”
“不行!”申小甲目光坚定地摇了摇头道,“我走了,难了大师怎么办,难道任由他被人以多欺少吗?既然我的道是公道,我想我应该留下来帮他分担一点,哪怕只是一拳一脚……”
“你想多了!”难了再一次拍飞道痴,戳散闻人不语用内力化出的文字,毫不客气地打断申小甲的话,语气略带些微愠怒道,“你进庙里办你的案子……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申小甲顿时觉得面皮有些发烫,重重地咳嗽两声,又扭头看向面若白纸的闻人不语,洒然笑道,“好吧,我承认,其实我留在这里的主要目的还是想和闻人兄聊聊天,论一论天下英雄……”
闻人不语擦了擦嘴角的血渍,扫了一眼地上的花绯,满脸嫌弃道,“那你现在可以走了,我和你没什么聊的,也不想和你论什么英雄,咱俩……不熟!”
站在旁边的楚云桥见申小甲还想再找什么借口,登时脸上阴云密布,伸出右手,一把拧着申小甲的耳朵,冷冷道,“给你脸不要……非要我亲自动手是吧!没看出来人家都不待见你啊,还死乞白赖地留在这儿干嘛!你的时间很充裕吗,案子不破了吗,小命不想要了吗……”
“疼、疼……快松开!”申小甲一边被楚云桥拖着往火神庙内走去,一边故作硬气对难了三人拱手道,“诸位且在此处慢慢切磋,容我先去办点小差事,稍后咱们再论论长短,大战八百回合,一较高下!哎哟!轻点,都看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