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巡带人深入七月围场后,宁哲也带着上官啸虎和樊珂等人坐在了外围一间临街的小餐馆内,坐在靠窗的位置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六点四十五左右,街道上忽然出现了无数军车,一名士兵跳到车下,径直走进了宁哲所在的餐厅,声音洪亮的问道:“谁是这里的老板?”
饭馆老板从未见过这种情况,战战兢兢的迎了上去:“军爷,您有什么吩咐?”
士兵面无表情的回应道:“把你们店里临街的窗帘、卷帘门全都放下来,从现在开始,暂停营业,所有人禁止外出!”
宁哲听到士兵的话,摆手示意了一下:“军爷,我们就是下班来吃饭的,饭店不让开了,那我们能不能回家!”
“你耳朵聋了?我说所有人禁止外出!听不懂吗?!”士兵呛了宁哲一句,见餐馆老板没动,瞪着眼睛问道:“怎么,还等我帮你啊?”
“不敢!不敢!”老板看着外面杀气腾腾的士兵,对着后面的厨师和服务员摆了摆手:“都愣着干什么,窗子上插板,锁门!”
宁哲见状,指了一下吧台的固定电话:“军爷,我出来的急,能不能允许我跟家里打个电话,告诉他们我不回家了?”
“这里的通讯已经被切断了,所有通讯设备都没有信号。”士兵看向其他食客,大声喊道:“都给我听清楚,从现在开始,这条街道全面戒严,任何人不许出现在大街上,否则后果自负!”
语罢,士兵扔下一句话,转头离开了房间,餐馆老板也露出一个苦瓜脸,看向了餐馆里的客人:“诸位,实在是不好意思,这里的突发情况你们也看见了,今晚就请大家在我这里将就一夜吧,在戒严解除之前,本店消费一律五折!”
在客人们的一片抱怨声当中,高俊压低声音道:“从这里的情况来看,你的判断是完全准确的,看来吕氏还真的准备在七月围场处决你的那个朋友。”
樊珂看着街道上疾驰的车辆和大批士兵,也缓解了一些紧张情绪:“这些士兵没有对我们展现出攻击性,说明给你提供消息的朋友,并没有出卖我们的消息。”
“这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递消息的人没有出卖我们,也不是说这里就安全了,毕竟这里本身就给我们撒下的一张网,处决吕勐本就是奔着金钦环来的。”宁哲见店里的伙计过来给窗子安装插板,挪到了隔壁桌上,低声道:“吕氏公开处决吕勐,明天应该会允许民众围观,所以这条街应该在明天一早就会解封,到时候咱们混在民众当中接近刑台。”
“哥们,你该不会以为你平时在电视里看见的画面,那些高官身边的老百姓都是真的吧?”高俊吸了吸鼻子:“咱们打个赌,直到明天行刑结束,等军方的人撤的一干二净,这里才会解除封禁,你信吗?”
宁哲侧目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官媒的新闻,其实跟综艺节目没什么区别,政客同样是演员,也是有剧本的!”
身为财阀子弟的高俊对此十分了解:“你平时看见的新闻,那些元老会的大元老们深入民间,其实画面里的人没有一个是真正的百姓,全都是军警部队的人扮演的,这种是为了作秀专门拍摄的节目。
还有另外一种,就是大元老真的想要去某个要塞考察,但下面的人为了防止出现问题,所以也会找演员,譬如大领导的考察路线当中有一个商场,那么这个商场里从顾客到售货员,再到门口的保安,其实全都是要塞行政公署的职员,财阀媒体和地方台的综艺节目一样,都是由人来策划的,也是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无非只是宣传的载体罢了,譬如现在的你,就被欺骗了。
明天吕勐公开处刑的动静闹了这么大,肯定会有许多吕氏的高官到场,所以现场肯定是不允许民众过去观看的,同时为了照顾媒体宣传,现场应该全都是假人!”
“不对,明天一早,这里肯定会放开。”宁哲的确没想到财阀居然有这么多蝇营狗苟的说法,但是并不认同高俊的话:“这次吕勐行刑的关键点,并不在于他本身,如果七月围场真被他们围得水泄不通,就失去了鱼饵的作用。”
“或许你是正确的。”高俊没有反驳:“不过明天到场的吕氏官员很有很多,人群当中一定会混杂着大量的便衣,咱们得格外注意这个情况。”
宁哲拿起烟盒,看向金钦环所在的方向,叹了口气:“希望一切都能够顺利吧。”
……
秘密监狱。
“嚓!”
煤油火机滚动滑轮,跳动的火苗点燃了吕勐嘴里的烟。
他所在的房间很空旷,坐在餐桌边缘,只能通过玻璃窗顶部的位置看到外面的圆月和稀稀拉拉的星斗,远处的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挤压着月亮的光辉。
“看星星,果然还是得去流民区。”
吕勐通过星象辨别了一下方位,将目光投向了金钦环所在的位置。
即便曾经高喊着要用生命捍卫吕氏,可是真等生命进入倒计时,他还是产生了惶恐。
他不是屈服于强权,而是人性当中对于死亡与生俱来的恐惧。
吕勐彻夜未眠,一整晚的时间,他都在思考着生命的意义,但是却难以平复情绪,不管怎么思考,思维最终都会回到死亡这个念头上来。
等朝阳露出一抹金边的时候,监牢的房门被打开,一名军官带着四名身材魁梧的宪兵走进房间,看到吕勐坐在桌边发呆,沉声道:“你有十分钟的时间吃早餐,如果吃不下,我们现在就可以出发。”
旁边的士兵也将手里的餐盘放在桌上,这天的早餐格外丰盛。
“早饭我就不吃了,给我十分钟,我想最后看一次日出。”
吕勐看着桌上的断头饭,没有任何食欲,脱下自己的外衣,将里面的囚服露了出来:“需要戴手铐吗?”
军官摆摆手,让旁边的宪兵拿着刑具和头套走上前去:“我也是听命行事,见谅。”
吕勐笑了笑,尽最大努力保持着从容,伸出了自己的双手。
“咔哒!”
手铐闭合的声音,在寂静的牢房内格外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