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画像画的是她从前的模样,一副小厮打扮,脓肿的黑斑遮住了她的一大边脸,却还能从画像的眉眼中看出她的模样。
她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那士兵,便警惕的往回走。
为什么这士兵会开始通缉她?她一瞬间就想到了刚刚说书人说的故事。
果真如他所说,李宝得在服药是仍旧拈花惹草、强抢民女,导致遭到药物的反噬而中风?
所以李宝得的家人为了报复她,便派了官兵搜查她?
姜清漪抿了抿唇,一言不发的往回走。
就看见街角处有几个混子,围着个老道士在调笑着。
老道士穿的破破烂烂,头发花白,下巴处的山羊胡被他们气的一翘一翘的,手里拿着一个破烂的蒲扇,腰处用麻绳栓了一个灌着液体的大葫芦,装得的好像是酒,看上去沉甸甸的。
看着他的模样,姜清漪脑海里莫名浮现出了上一世电视剧里的“活佛济公”。
她莫名生了几分亲切感。
几个小混混拿着扫帚的柄在捉弄着那个老道士。一下打着他的背,一下打着他的腿,像是在溜猫逗狗,老道士被他们急的跳脚,挥舞着蒲扇,拼死护着自己的宝葫芦。
姜清漪看得渐渐沉了脸色,她召唤出空间里的乙醚和手术刀,握紧了拳头便往街角走。
那小混混下手没个轻重,一下子把老道士的腿打疼了,老道士哎呦一声,手里的蒲扇掉落,他也瘫坐在了地上。
混混看见这幕,又看见作男子打扮的姜清漪铁,青着一张脸往自己这儿走,看上去来者不善的样子。
他们原本就是官府的常客,这回更怕因为戏耍这老东西而吃上官司,便是作鸟兽散、头也不回的跑开了。
姜清漪看他们急匆匆跑走的背影,这才把手里的手术刀收了起来,她对着老道士笑了笑,蹲下身检查老道士捂着的膝盖。
“老先生,这膝盖疼么?让我来帮你看看。”姜清漪对着他柔声道。
那老道士一手紧紧压着自己腰侧的葫芦,另一只手摊开,露出了他紧紧捂着的膝盖。
“嘿嘿,我没事,不过是诓那几个小兔崽子而已,他们斗得过我这个老祖宗吗?”老道士得意一笑,身体向后仰了仰,邀功似的开口。
就像一个幼稚的老顽童,还带了点疯疯癫癫。
姜清漪伸手在他的膝盖处轻轻按压,仔细的检查了一下,发现他的骨头确实没什么事,她微微松了一口气。
但她发觉这老道士的腿上有着多处伤疤,像是被冷兵器砍出来的,而腿骨也有骨折过的迹象。
在当时没有得到过妥善的处理,所以断骨增生的有些歪了。
姜清漪没有多问,而是从空间里掏出了云南白药给他敷了敷:“刚刚您被他们打得不轻,日后一定会淤青,我先用药给您敷敷。”她抬头直视着他的眼睛,在征求他的意见。
可当姜清漪望向他的眼睛,才发现他浑浊的眼睛,丝毫没有焦距。
姜清漪抬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而这老道士眼睛却没有什么反应。
他竟是一个瞎子!
那刚刚他在与小混混的对峙中,是如何做到与常人无异的?甚至敏感如她,之前也没有发现他有什么不对劲!
“你这小丫头片子!欺负你老祖宗呢!”老道士一把抓住了姜清漪在他眼前摇晃的手,皱了皱眉道。
但他又急声催促:“敷吧敷吧,可良久都没有人肯这样伺候我这个老东西了呦。”
姜清漪听了这话,敛下了眸子里的诧异,开始将白药细细的涂在他干瘦的腿上,刚刚被那几个小混混打过的地方已经有了发红发肿的迹象,她下手更轻了些。
“我不是小丫头片子,我是个大老爷们。”姜清漪又瞥了他一眼,手里的动作没停,淡淡解释道。
“你这小丫头片子!”老道士嗔了一声,却又像是在回忆着什么,“倒是和那个丫头有几分像!”
“你说我像谁?”姜清漪听了他的话,手里的动作顿了顿,她突然想起了从前皇后的那个眼神。
“我说你像是画里的菩萨!”老道士见着姜清漪停了手,也没等她继续抹药膏,而是双手撑地站了起来。
他拍了拍道袍上成片的泥土,就要去捡起了自己的蒲扇。
“您可是个道士,哪来的什么菩萨?”姜清漪帮着他捡起地上的蒲扇,拍了拍灰,递给了他。
“菩萨,自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老道士意味深长的看了姜清漪一眼,“你这丫头,就是个菩萨。”
老道士话中有话。
姜清漪听了他的话,喉头瞬间紧了紧,她觉得老道士那没有焦距的眼睛,像是鹰的眼睛,能透过血骨看清她的一切秘辛。
他说出来的话像是知道了自己的穿越身份,那他口中的另一个丫头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他认识另外一个穿越者?或者他自己就是穿越者?
脑海中浮现出这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姜清漪瞬间觉得自己的血液一股劲上涌,浑身突然滚烫了起来。
“老先生,您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姜清漪按耐住浑身的激动,盯着他小心翼翼的问了句。
“饿了。”他没理会姜清漪的询问,说完便晃晃悠悠的往外走。
姜清漪急急忙忙的拽住了他的手腕:“老先生,我带你去茶楼吃面,我们可以坐下细说!”
姜清漪在一瞬间就忘记了所有的一切,她澎湃的心中就只剩下一个想法——她要问清楚,这个时代到底有没有其他的穿越者!
而在另一边,太后缓缓睁开眸子,她侧着身子轻轻掀开了马车的车帘,向外望去。
外面是她久违的街道,人群熙攘,烟火摇晃,她闭上眸子轻轻吸入一口气,这是自由的味道。
雅丫头不过是出宫游玩了一日,便在她耳边叽叽喳喳的夸赞宫外的世界,让她也忍不住回忆起从前在府中的日子。
“娘娘,马上就要到了。”太后身边的杨嬷嬷看着太后的动作,含笑的说道。
她此次和皇后微服出宫不过是她的心血来潮,自从上会皇后寿宴上见了那丫头一面后,却是想起了故人,那疲惫的梦境,十回有八回都有着那故人的影子。
两辆低调华贵的马车沿着街道辚辚驶去,而方向——正是楚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