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清漪猛地的转过头,看着太后面带病容的模样,感到有些诧异。
她知道太后会派人来,却没有想到太后会拖着抱恙的身体,亲自前来为她撑腰。
众人看见太后突然出现,又皆是一愣。
姜清漪在太后那里……那这个宫女说的又是怎么回事?
“哀家身体有恙,你们便是在后宫里反了天了是吗?”太后虽然是对着众人说话,可目光是直直的注视着皇后,她这话是讲给皇后听的。
“她身上的这身衣裳,是雅儿的衣裳,杨林路过这儿时发现了被推进湖里的姜清漪,便叫了几个婆子把她捞上来,送到了哀家宫里。哀家想问,你们这些乱七八糟的人证、和似是而非的口供究竟是怎么来的!”太后高声说完,就连话语里都染了些许怒气,她用帕子捂着嘴猛地咳了咳。
“皇帝,你别忘了萧都洵之前都遭遇了什么!!!”太后放下帕子,眼含怒意 ,对着皇帝高声喝道。
皇帝听了太后的话,这也才回过神,她想起萧都洵从前经历过的一切,竟与姜清漪如今的处境别无二致。
他将阴鸷的眸子缓缓投向了皇后,“皇后,你来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这是你的侍卫找来的丫鬟。”
他的声音平平,可他身边熟悉他的太监却皇帝身处于暴怒的边缘。
他只要越生气,语气便会越平淡。
皇后不可置信的盯着姜清漪的脸,她的双腿有些发颤,蜡黄的脸色猛地灰败了下去,她后退几步,扶住连翘的手,将自己身子的全部重量都靠在了连翘的手上。
“陛下——妾身不知……妾身只不过是想到萧姐姐从前的处境,如今才会这样震怒……这宫女,原本也不是妾身宫中的人,妾身不知她为何要陷害姜清漪。”皇后白着脸色对着嘉桓帝解释道。
的确,这宫女虽然栽赃了姜清漪,可她并不是皇后宫中的人。
姜清漪听了皇后的说辞,嘴角微微勾起,她以为因为那小宫女不是她宫里的人,她便能将所有的一切都撇得干净吗?
皇后虽然笃定自己不敢在众人面前说出,她赐给姜清漪的那杯酒是被下了药的真相,可她还有其他法子。
皇后以为她会跟从前的萧都洵一般,循规蹈矩、任人宰割吗?
不,她不会。当她在孤儿院跟野狗抢食的那一刻起,便已经决定了她不是一个好人,更不会逆来顺受。
栽赃陷害,她也会。
而且会做的更好,更不着痕迹,更加一击致命。
况且这脏本来就是皇后下的,她不过是顺水推舟、物归原主罢了。
想到这里,姜清漪微微抬了抬下巴,眸光一转,眼底便流露出了委屈的神情。
她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荷包,呈到了皇帝面前。
“陛下明鉴,这是臣女被推入湖泊时,趁乱从那歹人身上夺下来的荷包,臣女不识得这荷包的材质,却觉得这料子光滑,十分珍贵,不是寻常的奴婢能用的起的。”
姜清漪说着,眸子缓缓扫过跪在地上的那个宫女,继续说道:“也许可以通过这个荷包,追本溯源,查到推臣女入湖,又污蔑臣女清白的背后主使。”
皇帝盯着姜清漪的脸听完了她的说辞,继而接过了她手里的荷包,恋恋不舍的将视线从她的脸上挪开,对着那荷包仔细端详了几分。
“朕记得——这荷包的料子,是金陵送来的云锦制成吧。”皇帝眯了眯眼睛,又是似而非的打量着皇后。
“唤内务府总管。”皇帝沉声开口。
皇后与皇帝相隔了一段距离,夜色沉沉,她也看不清皇帝手中云锦的花色。
但她宫里的那批云锦被她裁成了衣裳,是没有将其制成荷包再赏赐给这个卑微又低贱的宫女的。
想到这里皇后的脸上显出了一分笃定,她暗示了身旁交好的命妇,那妇人便急急开口道——
“这荷包也许是她的情郎送给她的,姜清漪在发现杨林嬷嬷经过这湖边,便惊慌失措的掉了下去,现在拿一个莫须有的荷包来诓骗皇上和太后娘娘——”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内务府总管慌忙的打断了。
他听见皇帝的召唤,便从床上跳了下来,紧赶慢赶发赶来这里,又在灯笼下细细辨别这花色,一刻也不曾停歇。
姜清漪屏着气看着内务府总管在灯笼下喘着粗气,细细辨别那荷包花色的模样,感觉自己的额角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这是许丝丝房间里藏着的荷包,若是能根据花色辨别出这荷包的来源,屡屡陷害她的幕后黑手,便也能找出来了。
“若奴才记得没错——这云锦的花色,倒像是从前送入皇后娘娘宫中的那批!”内务府总管不知道皇帝的意图,便只能擦了擦汗实话实说。
听见内务府总管的话,姜清漪将眸光转移到了皇后的身上。
若这云锦的料子是皇后宫中的,那就说明许丝丝背后的主使者、用爻疾害死许丝丝的人也是皇后……这也能证明了为何在神武侯府那日,黄公公明明才来,身上却早被爻虫侵入。
姜清漪想着,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皇后。这一切都水到渠成、从前所有的证据都能串在一起,解释的通了。
可是她总觉得还是缺了点什么,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本宫的那批云锦早已被本宫裁成衣裳,本宫怎会将陛下所赐的云锦赐给这丫鬟!”皇后听闻内务府总管的话,一双黯淡的眸子陡然变得癫狂,她后退两步,胡乱摇着头解释道。
“将云锦裁成了衣裳,那剩余的料子才好做成荷包用来笼络宫女做伪证呀。”贞贵妃百无聊赖的摸了摸耳垂的翡翠,语气幽幽的道。
皇帝听了贞贵妃的话,胸口猛烈的起伏了一下,他晦暗不明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皇后,一字一句道:“皇后,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九五之尊的君王之怒让皇后有些承受不住,她狼狈的后退了两步,脸色惨白。
如此遭人陷害,却摸不清那敌人是谁,她只能胡乱摇着头,祈求皇帝去相信她,看起来卑微又无助。
“皇后,你真是不知悔改。”太后垂眸,看着眼前的闹剧,无奈的摇了摇头。
皇后,她何至于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