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璟渊顿了顿,想说的话就堵在口中,却是千回百转的说不出口。
他不笃定,他也不自信。他知道此刻不是一个最好的时机,也不知道他将这话说出口后会发生什么。
两人日后还要共同面对好多事情,两人之间也同样是隔着好多事情……若是真的就此表明心意,他不知道他要如何去做这个钟衍之。
今日在姜清漪的面前,牵起秋娘的手,就已经让他无比苦涩,若是日后……
想到这里,墨璟渊又缓缓的敛了敛眸,还是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还是等日后……等这件事情结束以后,等他回京扫清两人之间的所有障碍。
“我是想说——刚刚,我很抱歉。”墨璟渊重新睁开眸子时,便是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呼吸,就连面上都重新回到了那副不变喜怒的样子。
姜清漪听了墨璟渊的道歉,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刚刚墨璟渊的做法,只不过是权宜之计,她也非常能理解。
若是她先注意到窗外有唐令的眼线,在盯着两人的举动,她也定会扑到墨璟渊的身上去啃他的嘴。
把他想说的话,全都堵在他的嘴里。
毕竟唐令在宴会上下了麻痹神经、又有暖情作用的香,当着众人的面对着他的小丫鬟宣示主权,最后又是被一帮人马轮流灌了酒。
凭着钟衍之在外头的名声,又凭着钟衍之之前在唐令面前拒绝了秋娘的做派,两人回屋后不发生点什么,却在讨论国家大事,这怎么都说不过去。
只有这样才能博得唐令的信任。
既然墨璟渊的举动在情理之中,又谈何抱歉呢?
姜清漪看着他说的认真,也是开口道:“这只是你为博得唐令信任的权宜之计,我懂得的。”
姜清漪努力不去回想刚刚让她脸红心跳的情形,朝着他歪着头笑道:“若刚刚是我先发现了那探子,我也会和你做的一样,这又谈何抱歉呢?”
姜清漪的面上有的是肯定,好像她对其他事情全然不在意,一心只想着取得唐令的信任。
这女人是没有心吗?
墨璟渊想到先前在席上,她一听秋娘的话,想都不想便想要在众人面前唱曲卖笑的模样,胸口便莫名的涌上一丝烦闷。
她知道从前在那些人面前唱曲卖笑的都是什么人吗?也只有她才会这样为了取得唐令的信任,巴巴的赶上去!
想到这里,墨璟渊缓缓坐直了身子,他意味深长的看着姜清漪,神色奇怪的问了一句:“若是别人,你刚刚也会这样做吗?”
“别人?”姜清漪听了他的话,愁眉苦脸的看了他一眼,却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这男人的思维怎么突然跳到了这儿去?
“如果是别人,早在席上的时候,我便早已取得唐令的信任了。”姜清漪瞥了他一眼,嘟囔着道。
刚刚他在席上佯装接受了秋娘,自己又在唐令面前表明自己是金陵人,那么唐令也不会再次派人来院子里试探。
刚刚两人也不会那样尴尬了。
想到这里,姜清漪又瞧了一眼墨璟渊,有些不明白他为何要拦着自己。
“取得唐令的信任?你是说顺着她的话,去唱小曲?”墨璟渊垂眸暼着姜清漪,语气有些发冷。
“不过是唱个小曲,我知道她是在故意折辱我……不过我不在意。”姜清漪回忆起秋娘的话,挑了挑眉道。
在现代,在众人面前唱歌是稀疏平常的事情,就算是歌姬,也不过是凭本事吃饭,只要不以色示人,便没有什么是低人一等的。
“你不在意?”墨璟渊看着姜清漪不以为意的模样,脸色也逐渐沉了下来,“你不在意,可是我在意。”
姜清漪听了他的话,有些诧异的望着他,他继续道。
“你不在意他们把你当做歌姬?姜清漪,你可知他们素日里都喜欢干些什么?”
“若你为了博取唐令的信任,前脚上去唱了曲,后脚他们向我讨要了你,我该当如何?”墨璟渊说着,逐渐直起身子,冷着脸看着她。
“这些东西,素日里便爱玩些不入流的东西,与友人换个小妾也不算是稀罕事,若我真的放你去唱曲,恐怕现下你已经不在我身旁了。”墨璟渊望着姜清漪,直直望进了姜清漪的眸子里,他一字一句的道。
“况且,我不舍得。”
姜清漪看着墨璟渊幽幽的眸子,咽了咽口水。
她本以为墨璟渊不让她去,是为了立住钟衍之的人设,还可以顺势推了秋娘,却不曾想却真是因为她。
因为他不舍得她。
他不舍得所有人将她看轻了,不舍得她为了唐令的信任,便在其他人面前忍气吞声、卑躬屈膝。
那不是她。
姜清漪的脑子空空的,一直回荡着的便是墨璟渊的话。
“我不舍得”。
真的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哦,哦……”姜清漪胡乱答应了一句,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在咚咚咚的跳。
“你无论是做什么事情,都不顾自己的安危,我一直站在你身边,你却从来都要一个人往死路上闯,也从来没有想过我。姜清漪,你到底有没有心的?”墨璟渊还是盯着她,他的声音不向从前那般不咸不淡,却带着些生气,带着些着急。
姜清漪是头一次见他发那么大的火,自己又是没办法反驳。
她咽了咽口水,想到从前还在楚王里,被皇后抓去天牢的时候,差点遇险。
墨璟渊带着沧澜快马加鞭将她从天牢里救出来时,便也是像今天这样生气的。
那时,他便就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危吗?
姜清漪想着,垂着眸,不敢看他了。
“怎么?现在不敢说话了?”此刻墨璟渊的气还未消,他只要一开始想那些个老匹夫对着姜清漪虎视眈眈的眼神,他便是气得咬牙。
“我懂得了,日后不会了。”姜清漪面上有些讪讪,她急忙伸手拽住了墨璟渊的衣袖,有些求饶的道。
“不会?我看是未必,你每次都是说这样的话来哄我,可下一次为了别人,便又能是连命都不顾了。”
墨璟渊垂眸,看着姜清漪扯着自己衣袖的手,嘴上还是不饶人。
这件事他是忍了许久,也是气极了。
从前也就罢了,可现在他无法想象自己眼睁睁看着姜清漪为着其他人受辱、甚至身死的模样。
他无法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