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小路的两边便是树林,姜清漪猫着腰蹿到了灌木丛里,又四处乱蹿。
罗圈腿跑不快,可那斗鸡眼却是个跑步高手,他气喘吁吁的紧赶慢赶,便是要追上姜清漪,姜清漪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扭头一看,便看见各路士兵皆从四面八方像潮水似的涌来。
姜清漪看见眼前这幕,深吸了一口气,加快了脚步,她低下头,便看见斗鸡眼手中的长剑的影子直直朝她的后背挥舞而来。
姜清漪的心就是一沉,她急急侧身躲避,却又见斗鸡眼又朝她的身上砍来。
锋利的剑带着寒意,在夕阳的余晖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这光芒让姜清漪脊背一凉,她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大脑在瞬间是停止了思考。
没有料想之中的疼痛袭来,耳畔却传来了兵刃相接的脆响。
腰间一热,姜清漪便感觉自己的要被一只大手掐住了,是一只熟悉的大掌,她微微睁开眸子,看见的便是墨璟渊冷峻的侧颜。
他面色凝重,姜清漪心中却涌入一股暖流。
“一个人出来瞎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墨璟渊也垂头瞧着姜清漪,刚刚沐浴完毕后的他,身旁还带着水汽,嗓音也如同浸了泉水一般温润。
姜清漪看着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的眼眸,她觉得自己此刻有些眩晕,他的温柔,他的从天而降让她觉得一切都是不真实的。
就连斗鸡眼断了一半的剑刃都在一堆枯树枝上泛着暖光。
姜清漪突然发现当斗鸡眼将手中的剑砍向她时,她心里闪过了无数东西,却唯一没有畏惧,似乎早就知道墨璟渊会赶来救她。
出于一种刻骨铭心的信任和依赖。
姜清漪发现,自己对墨璟渊的情感,似乎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深。
斗鸡眼一时被墨璟渊强大的气场和凛冽的剑意震住了,缓过神来时,却看见一男一女在自己的眼前深情对望着,似乎是完全忽略了他的存在。
“你们在干什么?!敢在我面前卿卿我我!成何体统成何体统!”斗鸡眼用手捂住了眼睛,却还是从指缝里偷偷望着他们。
墨璟渊踢不过了斗鸡眼这话,只觉得“卿卿我我”这四个字成功的取悦了他,便也没有追究他刚刚的行为。
他往远处望去,便看见一大波追兵陆陆续续的赶来,除了这寻常的士兵,还有唐令手下的亲卫。
瞧见远处训练有素的亲卫,跟着眼前这个磕碜的士兵完全不是在同一个水平线上,墨璟渊神情凝重了几分,他搂住姜清漪的腰,便驾起轻功直直往埒村的方向飞去。
斗鸡眼看着墨璟渊轻而易举的搂住姜清漪,驾起轻功飞走的样子,嘴巴张成了O字型。
这时的罗圈腿才气喘吁吁的跑到了斗鸡眼的身边,斗鸡眼拍了拍罗圈腿的肩膀,又指了指墨璟渊的背影,歪着头问道:“你有没有觉得那个男子有点眼熟?”
还没等罗圈腿把气喘匀,他又自言自语的回答道:“也许是因为他长的像我,看着才会这样眼熟。”
罗圈腿听了这话险些背过气去,他抬起手就是给了斗鸡眼的脑袋一顿暴捶:“你他妈的!这人能不眼熟吗?这就是我们要抓的那个那个钦犯!!长得像你?我觉得你长得像屁!”
他说完这句话后,又小声补充道:“他长得像我还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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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璟渊顺着龟山的山脚一路飞去,而身后唐令的亲卫却是穷追不舍。
不能让他们知道姜清漪和墨璟渊两人到底要去哪里,而使了一个时辰的轻功也大大消耗了墨璟渊的体力,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墨璟渊便加快了速度,想要找个偏僻的去处,可以暂时歇歇脚,也能躲避亲卫的围追堵截。
天色已经很暗了,在野地里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四周没有行人,偶尔传来凄厉的野兽似的鸣叫,四周皆是荒凉一片,唯有远处似乎有一个破败的寺庙。
这寺庙建在龟山的山脚,前头有两棵巨大的榕树挡着,看起来像是荒废了好一些年头。
姜清漪伸出手微微推开了那扇破旧的木门,“咯吱——”一声响,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尊金身大佛。
这佛像足足有三米高,因为年久失修,金身有所破损,却仍旧能看出佛像的模样。
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上威严又慈祥,银色的月光透过破碎的纸窗照到了那张金漆脱落的脸上,让那张脸上多了一丝捉摸不透的诡异,看上去令人不寒而栗。
“在这偏僻的庙宇里,为什么会有一尊如此高大的佛像?”姜清漪站在佛像正中间,仰着头望着那尊大佛,不解的问道。
墨璟渊与姜清漪并排而立,看着她脸上涂抹的泥,在刚刚的一个时辰里风干了又裂开了,让她活脱脱的变成了一个难民。
墨璟渊将怀里的手帕扔到了姜清漪的怀里。
姜清漪条件反射的接住了手帕,她手里攥着帕子,这帕子还带了些许墨璟渊身上的温度,她垂头看着帕子有些发懵。
“这帕子和这佛像有关系吗?”姜清漪挑了挑眉,将帕子特意放在月光下照了照,不解的问道。
墨璟渊听了这话一时有些失语,他掀了眼皮看着面露疑惑的姜清漪,盯了好一会儿,才双手叉腰,又垂头笑出了声。
他笑完了,才走近了姜清漪的身侧,又从她怀里拿回了那方手帕,捏起一角在她的脸上轻轻擦拭着。
“这帕子与佛像是否有关我尚且不知,可它却是与你有关。”墨璟渊含着笑揶揄道。
姜清漪感受着脸上温柔的触感,这才想起自己的脸在之前被抹上了泥巴。
她只觉得墨璟渊的语气太过温柔,动作太过轻柔,甚至讲话时那热气都扑在了她的脸上,让她烧红了半边脸。
虽然脸上发烫,可姜清漪却仍旧是拍了拍墨璟渊的胸膛,嘴硬的道:“我是在想正经事呢!就你想些其他东西还拿来揶揄我!”
墨璟渊听了这话,脸上又染上了笑意,他转过头看了一眼那尊大佛,又认真的盯着姜清漪的脸,边擦边说:“若是你想听认真的话,倒也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