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把宫内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的时候,登基大典的日子也到了。
世家大族原先还在持观望态度,但是在瞧见端王世子向着陶燃而跪的时候陡然转变了态度。
虽然他们轻视于女子为帝,认为那是坏了千年的礼法,暗里面骂得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可却没有一个人敢把这种态度搬到明面上来。
前几日的内阁学士不过是明面上说了两句新帝罔顾礼法之类的话,隔日就被查出结党私营,腐败卖官的大罪。
大理寺卿亲自抓人行刑,入了其中的暗牢,不死也是要褪层皮的。
听说只是挨了两个刑法,那内阁学士便活生生的痛死了。
尸体拉出来溜了一圈,吓得所有的世家大族闭好了嘴,再也不敢有人出声。 武安侯府。
林白意这两日修养得差不多了,只是脸色还是有着几分苍白,长眉之间也阴郁得厉害。
他提着长枪在竹林中间的那块空地上舞着,动作虽然凌冽嗜杀,却如何都掩盖不了其中的几分躁郁之感。
自从那日的宫变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陶燃了,那人像是遗忘了他一样,不追责,也不在意。
似乎自己只是她脚边可有可无的一只虫子似的,跨过便不值得记起了。 林白意长眉陡然一拢,烦躁意味越发的盛了起来。
心情一动的时候,便没有注意到手上的力道,猛地扯到了胸口上的伤。
“嘶。”他捂住伤口弯着脊背吸了一口冷气。
“今儿是怎么了?那么急躁?”一道温柔的声音落到林白意的耳边,他回过头去,闷声闷气地喊了一声:“娘。”
体态丰盈容貌绝色的美妇人弯了弯眉眼,过来心疼的把林白意手中的长枪给抽调,有些嗲怪的说道:“是嫌躺得还不够多吗?” “……对不起。”
林母笑笑,把人拉在石座上后自己也坐了下来。
她给他倒了一杯清茶缓缓说道:“娘知道你心里膈应,咱们家三代忠良,看不得这种违逆天下的事情。”
林白意扭开了头,没有说话。
林母叹了一口气,“先皇昏庸无道,做尽了荒唐事。如今天下换了一个主人,也不乏是一件好事。” “娘明白。”林母慈爱的摸了摸林白意的头,温柔地说道:
“你那日进宫只是想要尽到武安侯的责任,你连府兵都没有带,当时对上新帝的时候,恐怕五分力都没有出吧。”
林白意听到这话又想到了那日那人踩在他胸口时的张扬肆意。
她眉间还在染着血,眼中的光亮像是一团火一样,轻而易举的就攥住了他的所有心神。
他觉得他就是中了什么邪术了,即使回来彻头彻尾的查了一番也没有什么结果。
可是他还是慌张的找着一个可以解释的借口。
她是叛乱者,林家世代忠良,他不可能会对这个狼子野心的女人产生什么其他心思的。
绝对不可能!
瞧着儿子不说话,林母还以为他还在生气他父亲责罚他的事情。
于是便开口为丈夫解释了两句:“你父亲也只是害怕你出事而已,当初若不是陛下手下留情,而武安侯府又早早表了态,你恐怕早就没了。”
林白意也明白,若是她追究起来,恐怕武安侯府都得遭罪。
那时他被人一激,便什么都不管不顾,只想要维持住家中用尽鲜血换来的清誉。
“对不起。”他头低得更甚了。
林母摇着头摸摸他的脑袋,“如今登基大典在即,你随着你父亲一起去吧,若是见到陛下了,便好好的认个错。”
怕儿子有什么抵触心理,她又加了一句:“你也知道前几日内阁学士的那件事吧。”
这话一出,气氛瞬间凝重了起来。
“嗯。”林白意声音低低的回道:“我会去的。”
不能拖累侯府。
林白意握着拳头想,竭力忽视掉心底升腾起来的那一抹异样。
他不断的告诉自己,只是为了侯府而已。
才不是什么想要见见她!
隔日,登基大典正式开始了。
古老神秘的宫乐厚重而悠长,像是来自神明的低语一般。
换下甲胄,穿上红色官服的燕铭目如朗星、鼻若悬胆,长身玉立,端得是风流倜傥,眉目疏朗。
与他同胞哥哥燕询不同,他生的虽然俊美至极,可那眉眼之间,还是掩盖不住常年呆在军中的那股匪气。
才到祭坛,他便克制住目光到处找寻那抹身影。
“将军在找什么?”一个长相儒雅的男人笑着过来问他。
燕铭十三岁便到了军中,一直到了如今的及冠之龄,因为极强的军事能力,年纪轻轻便是人尽皆知的长胜将军。
他性情一向袒露,此时被人打断找人的视线,直接把不爽摆在了脸上。
这大理寺少卿冉柏文也不恼,笑容依旧,像是不经意一般说道:“这吉时也差不多了,陛下也该到了吧。”
他“唔”了一声,好笑道:“不过刚才我从正殿过来的时候,似乎瞧见了陛下和世子殿下相谈甚欢呢,所以迟一点似乎也说得通。”
冉柏文笑意文雅,像是开玩笑一般和燕铭说道:“不过世子殿下风姿绰约,郎艳独绝,与之相谈,必定是一件美事吧。”
这话简直就是踩着燕铭的雷点说的,他被气得攥紧了拳头,长睫微压,乜着冉柏文,冷沉着声音说道:“收起你那点小心思。”
说完,便大跨步离开了这里。
留下来的冉柏文笑意不曾变过,那嘴角的弧度和眉眼之间的温雅像是被画在脸上的一般。
看着燕铭有着几分烦躁的步伐,他轻笑了一声,“被发现了呀。”
“不过,不是蛮有效果的吗?”
……
离开的燕铭下颌绷得极紧,脑海里面都是冉柏文说的“相谈甚欢”的场面。
这一久,他都没什么机会进宫,倒是燕询,三天两头便搜寻个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给她送过去。
那上心的模样,整的跟讨心上人的欢心一样。
哼!一个不过尔尔的女人,值得那么费心吗?
还有那个女人,肤浅至极,难道她就没有看出来燕询藏着的肮脏心思吗?
蠢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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