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接着就听见咕咚咕咚的声音。
李杰等了一会,陈墨的声音依旧有些干涩。
“出发了?”
“在排航线,估计还要一个小时起飞。”李杰话锋一转,声音透着无奈。
“这次算是把老彭的路断了,中间隔了几手的牵线人都急眼了,嘿,还想要交代呢。”
“呵,替罪羊都选好了还要什么交代。”陈墨知道自己的身份不会暴露也轻松了点。
“递个话回去,群星联邦的宅子或者一个女一号,让自己选去。”
“啧!”李杰刚肉疼呢,陈墨又抛了个难题。
“不管付出多大代价,我想尽快知道夜阆那件事的真实情况。”
李杰沉默的空档,陈墨又补充了一句。
“前提是一定!一定!不能让人知道是我们在查!”
感受到陈墨语气里的坚决,李杰叹息一声,他太了解陈墨了,多余的话已经不用再说。
连刚才那种事都愿意给宅子,给女一号,这句不计代价可能就是真的不计代价。
不过他也从医院这件事的反馈中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罕见的没有满口答应。
“我尽力。”
“好,到玄都联系。”
挂断电话,车内陷入沉默。
陈墨怔怔地望向副座,视线透过背包皮革似是能看到里面放着的几部手机,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决定再等等。
嗡!汽车缓缓开动。
两点十四分的烈阳正火热难当,空气燥热舞动,打开车门的瞬间就有种进了火炉的错觉。
陈墨仰起头望了眼高悬的炽阳,不但没有抱怨的意思,反倒有点不舍。
或许正是有太阳公公瞪着个大眼珠子看着,才让陈墨有勇气以身犯险。
关庆路,就在脚下。
此时的关庆路口已经摆上了临时的单行立标,只许出,不许进。
道路两旁罕见的空旷,平时抢手无比的停车位空了九成,更反常的是两侧人行道上的商铺几乎全关!
站在路口看了一阵,陈墨发现出来的车辆几乎都拉满了东西,一个个神态慌张,跟逃荒似的。
好在路口不阻挡行人,可他也就沿着人行道走了五百米左右就停下了脚步。
视野的尽头处,已经能看到大批的特种车辆。
关庆小区陈旧的水泥门头被鲜亮的警戒线拱卫,还有几分禁狱风的潮流感。
预想中围观群众自动讲解的画面没有出现,看来自己来晚了。
陈墨转身就走,当他即将走近商铺停车场的保安亭时脚步突然一顿。
保安厅里,一个老大爷正透过窗户在看他。
应该是觉得这么热的天还戴着口罩的人很奇怪吧。
不过陈墨依旧没有摘下口罩,大步来到窗前,二话不说先从包里掏出个黑色的木盒,从里面抽出一根烟递了过去。
“叔,里面出什么事了?”
卡啦,窗户拉开,老头刚探出半个身子,又往回缩了缩,好像被空气烫着了一样,不过还是伸手接过了烟。
“这烟肯定不便宜吧。”
盯着烟嘴看了好一会,老头这才蹦出句评价。
“您不是本地人?”
老头点上烟美美地吸了口,眼角的鱼尾纹突然一展,“好烟就系不一样!”
他点点头,“海边过来的。”
陈墨笑着将烟盒丢了过去,老头慌忙接着,正要说话就听陈墨带着笑意道,“我戒烟,刚好最后一包,劳您帮我消化了。”
老头犹豫了一下,不动声色地将烟盒放进口袋,一边笑着一边摇头道,“你们介里太乐了,进来坐。”
说着打开铝合金门。
陈墨一进门就感到一阵凉爽,只能用逼仄形容的简易保安亭居然还有空调。
一进门就是把椅子,前面是播放停车场监控的电脑、抬杆器之类的东西,后面就是张完美契合尺寸的简易床。
老头坐在床上,示意陈墨坐凳子。
“小兄弟,我不知道你问这系请做什么,但我不太建议……”
老头说着突然就乐了,想必是反应过来这话一说,恐怕是个人都只会更加感兴趣。
“早上通知过不能乱讲,我们就随便说说。”
陈墨点头,“我就是好奇,顺便蹭蹭您老的空调房。”
老头呵呵一笑,可脸上却没多少笑意。
“洗了人,前一阵就洗了好几个,昨晚洗得应该更多。”
他深吸了口,嘴里吐出一条烟龙,“凌晨的系候来了十几辆救护车,哎。”
“怎么死这么多人?传染病?”陈墨故作惊讶。
老头摇了摇头,“都说系闹鬼,一开系就传,可除了家属当蓝没人信。”
“昨晚。”
老头喉结滚动了一下,“昨晚我还碰到个女鬼,提着个尸体一眨眼就不见了。”
陈墨眼睛微微一眯,“这么邪门?”
这才正聊呢,门外突然响起一阵人声。
“老苏!老苏!”
老头给陈墨使了个眼色,意思让他等等,接着就侧着身走了出去。
陈墨拿脚抵着门,透过缝隙看见门外一个中年女人带着个看起来不过十岁的小女孩快步走来。
“人见到了,说完赶紧走吧,阿姨这已经算犯错误了,乖乖的好不好。”
小女孩低着头,眼睛藏在整齐的可爱刘海下面,只能看到皮肤很白。
她也不说话,缓缓抬起手,慢慢张开小巧的手掌。
陈墨微微起身才看到好像是个小石子之类的东西。
“爷爷,还你。”
陈墨看不到老头的表情,只看见他抬起手轻柔地抚在小女孩的脑袋上。
“没系,不怕,再等等就都好了,去那边是享福呢,爷爷很快就去看你。”
他捻起小女孩掌中的东西,声音有些低沉。
“乖女,去吧,不要给阿姨添麻烦。”
女孩用力点了点头,接着就被女人牵着走远。
一直等到看不见二人的背影,被唤作老秦的老保安这才转身回来。
“这是?”
老头的情绪明显受到了影响,但还是长叹一声解释道。
“可怜啊,家里原本就只有个天天就知道喝酒的爸爸,结果也在昨晚洗掉了,社区没办法,就只能先安顿到福利院去了。”
老头一边唏嘘,一边揉搓着手里的东西。
陈默这才看清楚,那是一颗灰黑色的小石子,很不起眼,估摸着就是小孩子在哪个沙子堆里捡来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