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陆云泽曾经教授过韩立炼器和阵法之道,对别人来说,这算是一段佳话,可对两人来说,那却是一段噩梦般的回忆。
陆云泽无法理解,这人平时挺机灵的,怎么学起东西来就这么笨,无论教他多少次都没用,他就是不会。
在度过了一段暗无天日的时光之后,陆云泽开始学着转换思路,反思是不是自己的教育方式出现了问题。
随即两人展开了一场对学习授课方面的深度交流,陆云泽也总算明白了问题出在哪。
陆云泽这人从来就没有教人的经验,所以在教韩立的时候,就只能拿自己学习的方法往上套。而他又是个不折不扣的创新型人才,大部分情况下都只需要学习一些基础性的原理,然后就可以在多次的实践中摸索出最适合自己的规律。
韩立并没有那种天赋,按陆云泽的说法,这是个应试教育体系下的人才!
你给他讲一堆基础公式,然后让他自己去试着摸索解题,结果就是把老师和徒弟双双逼疯。
相反的,你要是直接告诉他解题思路,把全过程一点一点地演示给他看,那他就能学得非常快。
虽然这种方法只能让他学会解这一种题型,无法触及原理,遇上一些变化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架不住人家记性好,又肯下苦工!
所以这么一学,还真就让韩立学到了一点阵法之道的皮毛。
陆云泽也明白了,韩立并不是个创新型的人才,而是个学习型的人才!
所以说他这人是没有所谓自己的风格的,谁教的他,他用得就是谁的风格。
而据陆云泽所知,以阵破阵这种炫技式的破阵之法,是辛如音最常用的破阵方法。
陆云泽的风格与她截然不同,相比起来更加简单且直接,没有那么复杂的过程。
这也就是为什么,韩立能察觉到自己的记忆出现了问题。在他的记忆中自己虽然还是那个人,但在很多事情上却是似是而非,和真正的自己有着很大的不同。
这种诡异的变化,让韩立心中莫名地发寒。
陆云泽则是心里有点欣慰,在他的影响之下,韩立到底还是走向了和二周目不同的道路。
与此同时,他也感觉自己隐约抓到了,另一个‘韩立’的尾巴。
“老韩,接下来我要和你说的事,你可能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但我可以像你保证,这些都是真的……”
陆云泽话都还没说完,突然眼中白光一闪,周身异色篆文瞬间亮起,将一道半透明的鬼影挡在身前三尺之外。
这鬼影看起来彷佛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妇,样貌丑陋,眼神怨毒,行动起来几乎与这鬼雾融为一体,难以察觉。
见一击不中,老妇鬼影顿时发出一声彷佛直入灵魂的尖啸,抽身就要回到鬼雾之中。
然而她的双手彷佛黏在了异色篆文之上,勐地一拉居然没能拉下来。
她这才发现,一枚枚异色篆文不知何时,已经顺着她的双手,爬到了她的双臂之上,甚至还在向着她的身躯蔓延过去。
老妇鬼影眼中怨毒之色一闪而过,脖子彷佛无骨一般伸长数尺,又张开一张大口,露出满嘴的獠牙,两口将自己的双臂咬断,抽身便走。
陆云泽顺手把这老妇鬼影的双臂收起,眼睁睁地看着她深入鬼雾,完全没有要追的意思。
凌玉灵皱了皱眉头,忍不住靠近一步,低声说了一句:“陆兄,为何不追?”
陆云泽摇了摇头,平静地说道:“用不着。”
话音刚落,鬼雾深处突然传出一声惨叫。
陆云泽这才带着众人继续向前走,完全无视了他们震惊的眼神。
“你他妈这种货色都要我去搞定,你还敢再懒一点吗?”听着身体里另一个自己的声音,陆云泽的嘴角不禁泛起了几分笑意。
有了器灵的法宝和没有器灵的法宝,本就是两种东西。
更何况他法宝的器灵就是另一个自己,这让无形针的能力得到了质的飞跃,再不是一件只能听从他命令的死物,而是一个有着自己的思想与知识,和陆云泽默契无比的生命体。
当然了,偶尔听这家伙说些屁话也算是副作用之一,不过这世上哪有什么尽善尽美的事情,能这样就已经不错了。
接下来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众人都没有遇见任何一只鬼物。
这让几人都觉得事情不太对劲的同时,也情不自禁地开始聊起了天。
几个修行人,难得凑到一起,所能讲的自然都是一些修行上的问题。
本来以为,这只是普通地交流经验,可净念一张嘴,就把所有人都惊到了。
此人对于修行的感悟之深,见识之广,简直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境界。
无论是佛道儒魔妖哪一家的修炼典故,净念都是张口就来,毫无晦涩之感,不是深入研究过几家的修炼法门,绝不可能有如此深奥的见解。
慢慢的,这场鬼雾之行,似乎变成了净念的个人辅导班,对于众人提出的修炼上的问题,净念全都是一语中的,三两句话就让人茅塞顿开。
连陆云泽都有种获益匪浅的感觉,前路彷佛瞬间变得畅通无阻起来。
“道说三尸,佛说三毒,三尸者,上尸名彭踞,好华饰;中尸名彭踬,好五味;下尸名彭蹻,好邪淫。三毒者,贪、嗔、痴。贪为饿鬼之源,嗔为地狱之源,痴为畜生之源。”
“其实说到底,无论三尸还是三毒,都只是修行者妨碍修行的欲望所化,一旦不小心沉湎其中,便是万劫不复。”
“可惜凡修士者,几乎都被这三尸三毒所困。七十多岁的凡人老者,尚可知天命,胸怀坦荡。八九百岁的修仙者,却是利欲熏心,进退失据,眼中心中皆被欲望所迷。”
“这三尸三毒的厉害,可见一斑。”
净念平静地讲着,彷佛他所说的只是个遥远的故事。
陆云泽摸着下巴,疑惑地问道“大师,按你的说法,修士里就没好东西了?”
“当然不是,凡事皆有例外。”净念笑着说道:“就比如这次的虚天殿之行,来者无论是已活千载的妖鬼,还是大限将至的修士,皆是为一个利字而来。唯有这位元姑娘,以身犯险只是为了一个义字,对此小僧颇为钦佩。”
‘曾’!
黑袍人勐地转过身,一只造型怪异的小锤瞬间出现在他手中,一双隐藏在兜帽里的双目泛起惊人的煞气!
“你是谁?!”黑袍人语气冰冷地问道。
众人心中一惊,瞬间散开,纷纷惊疑不定地打量起了这两个人。
净念依旧平静温和地看着他,笑着说道:“小僧不过是个和尚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