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儿在这一点上和洛儿很像,明明自己还是个小女孩儿,遇到事情却总是还记挂着别人。就这性子,便是一般的姑娘家没有的。
也因着如此,楚春红对谢芙也多了几分怜爱之心。
“方嬷嬷,把芙儿院子里的人都带过来。”楚春红冷声道。
“是。”方嬷嬷应道。
不多时,一个院子的另外三个姑娘和一众丫环下人便被带了过来。
看着站在楚春红身边的谢芙,几个姑娘有些不解,有胆大的上前行礼问道:“不知道这么晚了,庄主把我们叫来做什么?”
楚春红扫了一眼众人,随后道:“几位姑娘莫要惊慌,老身不过是有事情要询问。”
她看了一眼方嬷嬷,方嬷嬷点了点头问道:“几位姑娘可否说一下今日庄主离开后的行程?”
有敏感的觉察出了不对:“是出什么事了吗?”
方嬷嬷笑道:“不瞒几位姑娘,是芙小姐在自己的枕头和被褥中发现了绣花针。”
那姑娘皱着眉头道:“是谁人这样狠毒?!”
“正是因为不知,所以咱们庄主才连夜把几位姑娘和院子里的人叫来了解情况,还望几位姑娘体谅。除了自己的行程外,也请诸位回想一下,是否见到了什么可疑的人。”方嬷嬷得体的道。
那姑娘率先道:“既如此,那我便先说说我的吧。庄主走后,我们便和大伙儿一起进行二选三选,结束后我和林妹妹在自己院子中用了饭,又说了会儿话,直到睡前才分开。院子里的下人进进出出,应该都有看到。”
姓林的姑娘也站了出来,证实了她的话。
另外一个王姑娘道:“我是在结束三选之后去园子里逛了一圈,直到吃饭的点才回去,吃过了饭又去逛了园子。”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道:“我是农家女,甚少见到这样别致的园子,便贪看了些。”
看来这院子里的三位姑娘应当是没有嫌疑了。
方嬷嬷皱了皱眉头,却听王姑娘道:“不过我回来吃饭的时候,比林姐姐他们吃的晚一些,见到有个丫鬟抱着新的被褥去芙小姐的房间。我还问了句屋里有被褥怎么还拿了新的,那丫鬟说是因为罗小姐来了,要加被子。随后我便进屋了。”
方嬷嬷转头看向楚春红,只见楚春红点了点头,方嬷嬷继续问道:“姑娘可还记得那丫环长什么样子,可是这院子里的?”
她一抬手道:“所有丫鬟,抬起头来,让姑娘好好看看。”
王姑娘凑上前去,细细的看了一圈后摇了摇头道:“不是她们中的任何一人。我只记得那丫鬟容长脸,长相却是没什么特点。个子不高,大概在我脖子这里。”
她比划的身高也是大众身高,没有任何出挑的地方。
这描述太过模糊,方嬷嬷皱了皱眉头,回到了楚春红的身边,低声问道:“庄主,或许是那人特意找了不怎么出众的丫鬟,咱们庄子上上下下,像这样的丫环不说上千也得有几百,这可如何是好?”
谢芙也看向楚春红:“师父,今日已经太晚了,您睡眠不好,若是太兴师动众的话,怕是到半夜您都没法睡觉,不如您先休息,明日再说?”
楚春红真心实意的对她,她自然也会真心对楚春红。
她本以为是院子里的人,查一查便能抓住,这才来禀报,可现在一看居然要闹这么大,她不想让一个长辈为了自己这么晚了还操劳。
楚春红欣慰的拍了拍谢芙的手,沉声道:“好孩子,师父知道你的意思,可今日师父说了要收你为徒,还有人这样害你,便是也不把师父放在眼里了!”
“方嬷嬷,去把所有人都叫到本宫的院子里来。本宫倒是要看看,是谁敢在本宫的头上动土!”
楚春红说这话便是拿了景德嘉怡大长公主的架子。
要知道,只有皇帝的姑祖母才能有四字的封号,她这个本宫一出来,所有人都立马跪了下来,口中称:“谨遵大长公主懿旨。”
方嬷嬷虽然是个下人,可因着在楚春红身边服侍多年,早已经被封为了女官,她去叫人,便是正一品家的诰命夫人都必须即刻赶来。
所以不过是一刻钟的时间,所有人便齐聚在了楚春红的院子里。
也好在楚春红的院子足够大,绣娘和夫人小姐们站着,丫鬟们跪了一地,也不算拥挤。
楚春红霸气的扫视全场,冷冷道:“今夜让诸位前来,是因这一件事。”
她站起身来,把桌上带着银闪闪绣花针的枕头扔在了地上:“本宫收徒的第一天,便有人敢对本宫的徒儿做这样的腌臜事!”
夫人小姐们也坐不住了,忙起身行礼道:“殿下息怒。”
谢芙看着站在前面将她护在身后的楚春红,鼻子有些酸。
楚春红微微佝偻的瘦小身躯此刻忽然变得十分高大。
那是她的师父。
虽不过一天的师徒情谊,可有些人,认识一天便已经是至交,有些人,即便认识十年也是枉然。
楚春红淡淡道:“王姑娘,劳烦你看看在场的所有丫环,有没有你看到的那一个。”
王姑娘行了个礼,便走上前去。
院子里丫环众多,她一一看过花费了不少时间,可在场的夫人小姐们即便是困极了都不敢出声。
等到全部看完后,王姑娘皱着眉头道:“回殿下的话,这里面并没有我见到的那个丫环。”
“这怎么可能?”罗悦低声道。
“怕不是根本没这个丫环,全是王姑娘自导自演的吧?!”谢溪冷哼一声道。
“我没有,我不是!”王姑娘有些笨嘴拙舌,自然辩不过伶牙俐齿的谢溪。
“谢溪,你离开之后都做了些什么?!”谢芙忽然开口道。
谢溪瞪大了眼睛,随后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谢芙,这是你安排的吧?还什么枕头被褥里藏针,那可是你自己的屋子,最方便动手的自然是你自己。而后你和这位王姑娘串通起来,捏造了一个子虚乌有的丫环,为的就是往我身上泼这盆脏水,我说的没错吧?”
“我真的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了你。”
谢溪忽然拿着帕子抹起了眼泪:“你曾经在相府的时候我们也是亲亲热热的姐妹,你是因为娇娇才是真千金而连带着恨上了我么?”
“可我也是没办法选择的啊,她是我妹妹,你也是我妹妹,我又怎么会希望你死呢!你不能因为这件事便觉得我处处针对你啊!”
谢芙勾唇,淡淡笑道:“谢溪,这里只有一个枕头,你若是没做这件事情,又怎会知道被褥里也有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