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白老汉坐在阴凉的树下,看着对方的如一座大山的鸭绒和鹅绒怔怔出神。
陆公子都买了这么多鸭绒了,他到底还要多少啊?
不下万斤的数了,难道还不够吗? 如果只是供给给军队的话,其实已经足够了。
不过要做空岳州的话,那肯定还是不够数的。
白老汉又想到了自己的孙女儿,如今都十六了,再过两年也就可以出阁了。
他希望自己能多活两年,到时候看着孙女儿嫁给陆公子。
那该是什么样一副光景? 想到这个,白老汉脑中忽然响起一个晴天霹雳。
他已经签了孙女儿的卖身契了!
也不知道陆公子到底能不能解救他的孙女儿!
这时候,忽然有许多的侍卫,簇拥着一驾豪华的马车过来了。
道坤从马车上下来了。 白老汉看到来人,他端详了许久。
道坤是南平城最有名的人,但凡是个南平人,就不可能没听说过道坤的名字。
可是,这并不代表南平每一个人都见过道府老爷。
哪怕白老汉活了七十多了,他也从来没见过道家老爷一面。
甚至连远远的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从对方的穿扮来看,就知道是南平城内来的大人物。
可具体是谁,白老板也不清楚。
「老爷,这个就是白老二。」有人指着院子里的白老汉说道。
道坤点了点头,立马有人上前将院子门打开来。
道坤走入院子,细细的端详了一下白老汉。 道坤的脸上,充满了和煦的笑容。
「你就是白老二?」道坤问道。
「正是老汉,敢问老爷是?」白老汉问道。
「放肆!见到道府老爷,还不下跪!」
居然是道府老爷道坤!他居然亲自来了!
白老汉吓得赶紧跪在了地上。
「见过道老爷,见过道老爷!」
道坤亲自蹲下身来,将白老汉扶了起来。
「什么老爷不老爷的,我又不是官老爷,你见我无需下跪。快坐下快坐下。」
道坤扶着白老汉,在旁边的躺椅上坐了下来。
「之前我的人打了你,我也是不知情,今天得知情况之后,我是特地来跟你说一声对不起的。」道坤说着,将自己手上的玉扳指取了下来。
「这玉扳指也不值钱,勉勉强强能当个一两千两银子,就当做是陪你的汤药费了。」道坤接着说道。
「不敢不敢,我哪里敢要道老爷您的扳指!老爷赶紧收好了!」白老汉赶紧推了回去。
旁边一人上前,指着白老汉怒道:「我家老爷送你玉扳指,你敢不收?找死?」
道坤慢慢的站了起来,只见他缓缓抬手,忽然一个巴掌抽在这人脸上,这人顿时就被抽翻在地上。
白老汉见状,吓得一激灵。.br>
「老汉,不要跟这些仆人一般见识,玉扳指你收好了。」道坤和颜悦色的说道。
「来人。」
这时候,好些个人抬着各种各样的箱子走了进来,摆放在院子里。
「临时准备的一点聘礼,不成敬意,老汉若是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将来您孙女儿嫁给我,我一定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的。」道坤笑着说道。
聘礼都带来了!
虽然道坤对白老汉和颜悦色的,可白老汉根本就无法信过道坤的为人。
道坤和陆公子,分明
就是两种人。
白老汉不想要这些聘礼,他已经打定主意要将孙女儿嫁给陆居元了。
他孙女儿的性格很是倔强,也只有陆居元才能包容她了。
这一点,白老汉是一直看在眼里的。
白歌对陆公子是相当不礼貌的,白老汉怎么说白歌都不听。
可是,陆公子从来就没对她发过任何的脾气。
他家妹子出身贫苦是贫苦了点,将来嫁给陆公子,可能在府上不会有什么地位。
但是陆公子一定不会让他孙女儿受委屈的。
可是,孙女儿的卖身契还在道坤手中呢!
「我家妹子的卖身契,是不是在老爷您这里?」白老汉问道。
「是的。」
道坤将卖身契拿了出来,递给了白老汉。
「那陈汉生也真是的,咱们是娶亲,又不是买丫鬟,怎么能签卖身契呢?那陈汉生打了你,已经得到应有的惩罚了。老汉将来,大可放心。以后如果有谁敢欺压你,你跟我说,我帮你撑腰。」道坤笑道。
白老汉拿过卖身契,他也没相信道坤的话,直接将卖身契塞进嘴里吃了下去。
看到这一幕,道坤的嘴角稍稍抽搐了一下。
「老汉,你这是什么意思啊?」道坤问道。
白老汉使尽力气,将卖身契直接吞了下去。
「老爷,咱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您高高在上的,就放过我和我孙女儿吧。我孙女儿出身微寒,配不上你的,我是不会将我家妹子嫁给你的。」白老汉说道。
这可能是白老汉这辈子最勇敢的一个瞬间,这也是他说过最勇敢的话了。
之前签下卖身契,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遭受良心上的谴责。
白歌每每笑的越是开心,他就越是觉得良心难安。
可是现在,卖身契已经被白老汉吃下去了,他也就彻底的放心了。
他现在也敢断然拒绝道坤了。
他非常清楚,如果自己不这样做的话,他绝对会后悔一辈子。
搭上自己没关系,反正自己一把老骨头了,没几年活头了。
绝对不能搭上自家妹子!
「老汉,你也不用把这卖身契吃了啊。我不是说了嘛,我不是来买丫鬟的,我是来讨媳妇儿的嘛。您不喜欢,撕了不就好了吗?我都还给你了,你怕什么呢?」道坤笑着说道。
「道老爷的好意,老汉我心领了。但我还是不会将我家妹子嫁给你的。」白老汉说道。
至于道坤送来的贺礼,白老汉连看都没看一眼。
他对钱财什么的,都没太大的兴趣了。
他都快要入土了,还要这些身外物做什么?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他早就看透了。
他虽然穷了一辈子,也被人压榨了一辈子,可该有的一点志气,也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