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脚步声,顾青媛起初不以为意,待那脚步声停在门外不动时,顾青媛警觉起来。
门被敲响,是侍女的声音,“姑娘……”
顾青媛正要说话,忽而想起不对。
这里是裴瑾廷的别院。不是在顾家。
别院里所有侍候的侍女和侍卫,乃至洒扫的粗使,都不会称呼她为“姑娘。”
顾青媛拥着被子坐起身,伸手掀开帐幔,探头往外瞧了瞧,随后赤脚下了地。
她从梳妆台上拿起一根簪子,放在袖中。
这时,门被推开,就着如水月色,可见看见一个人,穿着轻便的劲装,手中端着一盆水。
那侍女走进来,朝里头叫道,
“姑娘,您在么?”
顾青媛靠在墙上,勉力支撑着,手中握着簪子,借着纱幔的遮挡,看着那侍女走到卧榻前停了下来。
那侍女唤了一声后,并未听到回应,脚步顿了下,将手中的水盆一旁的矮柜上。
小心地掀开帷帐,飞快地举着匕首床上的被子刺去。
扎的一声,手中匕首只刺到一团被子。
发现刺了个空后,那侍女大惊,知道上当了。
正要撤离。
不过已经由不得她,屋外涌进来许多的侍卫,上前将她制服。
或许是害怕她如上次的那个蒙面刺客一样咬破口中的药囊。
侍卫一上来就先卸了她的下巴。
进来的侍卫不曾将眼神乱转,控制住人后,马上退了出去。
顾青媛身上的衣裳有些单薄,靠在墙上,没有出去。
发现人退了后,正想要出去时,突然脖颈间寒毛竖起,还未来得及反应,身后无声无息地贴来一具温热的身躯。
顾青媛心头大骇,下意识地就要抽出簪子扎过去,就被一只手按住她摸向簪子的手。
接着就听到一道低哑慵懒的声音,“是我。”
顾青媛顿了下,整个人软了下来,靠在身后的人身上。
“裴景珩,你给我好好解释今日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人,悄无声息地接近她,她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而且,他什
。么时候进来的?如果她没有警觉,不是要被那侍女刺伤?
“圆圆……我们到卧榻上去,为夫好好和你解释解释……”
低柔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温热的气息拂过她颈侧,露在外的肌肤起了一层小疙瘩。
让顾青媛有些不适应地缩了缩脖子,忍不住想要挪离他远一些。
一个天旋地转,人已经被身后的男人打横抱起。
他身上穿着单薄的寝衣,头发未束,像泼墨一样垂落下来。
越发衬得他和妖孽一般。
“裴景珩……”顾青媛被轻轻地放在卧榻上。
被匕首砍过的被褥团成一团扔在地上。
“到底怎么回事?”顾青媛问。
裴瑾廷这时候注意到她没穿鞋,严厉地瞪了她一眼,
“怎么不穿鞋?”
这样说着,他拿了帕子,屈膝半跪在脚踏上,捧着她的足。
顾青媛蜷着脚趾,下意识地想要把腿收回来,却被他抓住握在手中。
“眼下也不能叫了侍女进来帮你准备热水,只能这么帮你擦一擦了。”
他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轻声笑道。
一手托起她光洁的脚,一手拿着帕子,轻轻擦拭着她沾了些许灰尘的脚底。
动作轻柔且细致。
月光透过窗棂,照在细白的脚背上,微微反射出一层柔和的白光。
裴瑾廷放下帕子,如同被下了魔咒般,在脚背上落下一个近乎虔诚的吻。
上次两人共同遇刺时,裴瑾廷也是如此半跪在她的跟前,告诉她别怕。
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单薄的绸缎洒落地面。
有的人,即使是屈膝跪下,也依旧能让人觉得丝毫无损他高贵与文雅。
顾青媛微愣着,愣愣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他连这样的动作,也能做得很好看。
“吓到了吗?”纤细的脚踝,在松软绸裤下,显得那么诱人,再往上就看不到了。
裴瑾廷深深呼吸了口气,似无奈般地轻叹一声,放开她。
顾青媛缩回脚,抱着膝坐在卧榻上,被亲吻的那个地方滚烫。
她摇
。摇头,“没有。”
“今日外面的人是我调走的,就是为了引刺客上门。”
裴瑾廷将上次她昏迷时,有刺客闯入的事情说了。
又说不提前告诉她,是为了不打草惊蛇,人手他已经布置好,他也在她的身边。
若是今日顾青媛没有警觉地下地,那个侍女根本就不可能靠近卧榻。
如此种种,却不曾明说,那刺客的目的是她。
顾青媛微微皱眉,“上次的刺客,我不曾见到,可今日这侍女,分明就是对着我来的。她口中喊得是姑娘。也就是在找我。”
她手心微微出了汗,认真地看向裴瑾廷,
“其实这两次刺杀,不是你有问题,是我有问题,对不对?”
裴瑾廷伸手想要揽着她的肩,闻言顿住。
未曾料到她这么快就发现了。
刚刚顾青媛心头只是有疑惑,这回算是彻底明确了。
她叹了口气,轻声问道,
“今日的活口,你肯定有办法问出来,对不对?”
裴瑾廷揽着她的肩,将人往怀里带,“不要多想,好好调养身子才是正经的。”
他将脸靠近她,深邃的眼睛下是一片阴影,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脸上,低哑的声音带着暗夜的诱惑。
“真想,现在就把你……”
顾青媛缩了缩身子,微往后退了退,瞪了他一眼。
她有些不解,不过一个闺阁女子,为何会引来接二连三的刺杀?
阮氏母女吗?
他们请不起那样专业的杀手。
大皇子一系?
她手中有什么是对方想要的呢?一个小小的女子,明知别院侍卫环绕,却还是想尽办法安排人手进来下手。
一时半会想不出缘由,顾青媛决定不去想。
也许,裴瑾廷抓住的那个侍女,到时能给一点答案。
顾青媛仰起脸,对着身侧的裴瑾廷一笑,卷翘的眼睫垂落间,主动地在他的唇角吻了吻,声音温柔而不含蓄地问道,
“裴景珩,你那些凌霄花的信笺是写给我的吗?”
清水似的眼眸瞅着他,一副他不说不罢休的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