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坐在外头的人没回答。
但顾青媛并没有害怕的感觉。
裴家其他地方她不敢说,至少这个院子,被裴谨廷治得铁桶一般。
她醒了醒神,挑开帐幔下榻。
果见裴谨廷正靠在窗边的罗汉榻上,听到脚步声,侧头抬眸,沉默地望向她,随后伸出手。
一旁的宫灯拉出一片长长的影子,罩在男人深邃的眼眸上。
往常那双微挑,带着散漫的眸子,此刻仿佛像是落了火星子一般,翻滚着火焰。
顾青媛知道,定然是有事发生。
从遇刺那天开始,他们已经好几日不曾坐下来认真说过话。
这会他伸出双臂,顾青媛缓步走过去,和他坐在一处。
她与他之间,实则许多话不必说出口。
她没问他到底发生什么。
概因她知晓他若是能说的,都会立刻与她说。
“累吗?”她微微靠在他的怀里,抬头去看他,伸手在他的眉眼间描摹。
裴谨廷轻轻地在她手指间蹭了蹭,微微闭眼,轻轻“嗯”了声。
顾青媛动了动身子,转了个方向,跨坐在他的身上,双手揽着他的脖颈,在他的唇角边轻轻地印了印。
裴谨廷唇角微提,又道,“顾圆圆。你在安慰我吗?”
明明怀里的人就在府中,也时时能见着,可他还是很想见她。
想同她说许多话,说他这些年,是如何一日日走到如今的。
又是如何不敢去看来路,不敢去想那些年的煎熬。
可真的当他从上房走回到自己的院子
,看着熟悉的摆设,呼吸间带着她身上熟悉的香气时,忽又觉得那些话都不必说了。
顾青媛颔首。
他若想说,她听。
他若不说,那就是还不到告诉她的时候。
她早就知道,裴谨廷的浪荡不过是在掩盖他心底的伤口。
这些日子,从承恩公夫人的态度中知道。
他有很多的伤,从未愈合。
那是他的伤口,也是他的尊严,她不能也不忍心去碰触。
春日的夜晚,带着丝丝凉意,顾青媛起身时不曾披上外衫。
这会有些冷飕飕的,忍不住缩了缩脚。
裴谨廷望了望她,旋即半落下眸光,压了压眸底的笑意,随即将她抱起,往卧榻走去。
夜色旖旎。
室内流淌着两人的呼吸声,厚重的帐幔上,有两人的倒影。
净房里哗啦啦水声响起时,顾青媛全身无力地躺在柔软的锦被里。
她整个人像陷在里面,没办法出来。
衣裳早就不知道被丢在哪个角落,朦胧的光下,腰肢上的红痕明显。
察觉到从净房出来的人重新躺在身边。
她艰难地蹦出几个字,随后将他轻轻地推了推。
她的声音,已经沙哑得不像话。
裴谨廷喉结滚筒,目光沉沉地盯着她,哄着她,“好。听你的。”
顾青媛还想说点什么,可困意袭来,她话还没说出口,就睡着了。
裴谨廷看着她的睡颜,说不会出的满足。
他很困也很累。
但他还是忍住,盯着顾青媛看了许久。
看到眼睛疲惫,他才用着顾
青媛沉沉地睡去。
“圆圆。好梦。”
窗外的月色,褪去之前的阴冷,似水一般温柔。
跟屋子里的气氛一样,让裴谨廷心中升起无限的勇气与力量。
顾青媛这一觉,睡到隔天日上三竿。
她醒来时,裴谨廷也还在睡。
可能劳累了好些日子,裴谨廷的睡眠比往日要沉些。
顾青媛看了眼两人的姿势,她被裴谨廷死死地扣在怀里。
她抿唇笑了笑,想起床,但裴谨廷的手没松开。
忖了忖,顾青媛没有去掰他的手,而是又重新躺下。
还没等她重新入睡到回笼觉里,门外传来轻轻敲门声。
顾青媛看了眼旁边还在睡的人,试探着再次起身,这会好不容易成了。
她从床尾轻轻地爬下床,正准备去开门时,裴谨廷有了动静。
“醒了?”
他嗓音沙哑,睁开眼看向床前的顾青媛。
顾青媛微微弯腰,“你继续歇着,我去外头看看什么事。”
门外是承恩公夫人身旁的贴身嬷嬷。
“三少夫人。皇后娘娘微服出宫了,此刻正在夫人那边。”
“您这边是否过去请安?”
顾青媛诧异。皇后娘娘出宫了?
她让霜芜塞了个荷包给来报信的嬷嬷。
才刚要转身,就见到裴谨廷已经起身,衣裳都穿好,道,“娘娘出宫,定是要去请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