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裴瑾廷出了镇国公府,带了一队士兵,动身离开边城。
顾青媛醒来时,身边自然是空荡荡的。裴瑾廷走了,要好些时日才能回。
她心中自然不舍,但这也是不可避免的事,想着日子说快也过得很快,何况如今国公府里好多事务需要照料。 故而,很快也就驱散了心中的失落,先是处理好府内的事务,又让府中的管事,去查清楚从前徐来福在城里做了多少的恶事,有哪些人家是被他欺凌过的。
如此,若是能够帮衬的,自然要帮衬一把。
正巧到了年边,边城最大的集市开始了。一年到头,城中也就这些日子最为热闹。
顾绍看顾青媛这些日子闷在府中,怕她嘴上虽不说,心里却牵挂着裴瑾廷,故而给她安排了一队士兵,让她去城内逛一逛。
顾青媛知道顾绍的心思,又怎么忍心拒绝老父亲的一颗心,于是点头答应。 带着人,高高兴兴地换了衣裳,一行人出了镇国公府,去了集市,走走停停,买了不少东西。
还看了变戏法,到了晌午,这才兴尽而回。
回去的路上,顾青媛倒还好,霜芜竟是有些意犹未尽,尤其对方才看过的变戏法,更是念念不忘。
「少夫人。这里的变戏法,竟是比京都的还要好看些,也不知那番人到底是将花怎么变出来的,还有那信鸽……」
顾青媛看了眼霜芜,有些失笑。 没想到她还有这样孩子气的一面。
霜芜讪讪:「少夫人,您不觉着好奇吗?那信鸽变出来,竟是真的飞走了。那东西和我以前看过的军中信鸽也差不多……」
顾青媛原本要眯上的眼,听到这句,倏然睁开,看向霜芜,似欲言又止。
霜芜见她脸色怪异,不明所以:「少夫人,怎么了?」
顾青媛低声问:「你说那变出来的信鸽和你从前在军中看到的差不多?没看错吗?」 霜芜吃了一惊:「少夫人……那信鸽……」
顾青媛心咚地跳了一下,浑身汗毛直竖。
怎么也没想到,城中竟然是有别国的细作。
边陲小城,人来人往,能看到一些别国的商人,卖艺人很正常。
大周并未禁止这些人进入。当然也不会随意的放人进来,一旦放进来的商人,卖艺人之类的,那都是细细审问过的。 难道,还是被人钻了空子吗?
顾青媛吐了口气,催着车夫快些赶车,赶紧回府。
一行人回了镇国公府,才刚下马车,就见到顾绍。
「父亲。」顾青媛连忙叫住上马要离开的顾绍。
顾绍拉住缰绳,微微俯身,看向马前的女儿,温声道:「阿媛回来了。军中有急报需要为父去处理,这两日呆在府中,暂且不要出门。」
他吩咐了好一些话,顾青媛想起之前看到的那变戏法,定了定神,微笑道:「女儿明白,父亲放心。」
她一脸的欲言又止,想问问是不是前头有战事,又想问问裴瑾廷去巡边如何了。
顾绍揉了揉女儿的头,好似忽然想起来般,「宫中来信,这两日有信使到来,还有送年礼的。你看着接待。」
说罢,再次叮嘱顾青媛好好照顾自己,随后拉紧缰绳,疾驰而去。
虽说顾绍没说军中到底有什么战事,想到裴瑾廷这个时候去巡边,那必然是有敌寇要叩关了。
天寒地冻,草原里没有吃的,就要来骚扰大周的边关百姓。
站在原地,直到顾绍的身影再也见不着了,顾青媛喊来霜芜:「景珩将贺铮带去巡边,留了人手给我们,你
去找领头的,让他来见我。」
「是。」霜芜得了命立即去寻人。
顾青媛拢着肩上的斗篷,往后院而去。
这些日子,她将府中上下都整顿了一番,这会大家各司其职,个个井井有条地做着自己手中的活计。
见到顾青媛,放下手中的事,问声好。
才刚到后院,霜芜就带着裴瑾廷留下的那个侍卫头领过来求见。
顾青媛咬住唇,反复回想在街上看到的那变戏法,还有顾绍离去前说话的神态,语气等。
好半晌都没有说话,她不说话,无人敢出声。
霜芜心中担忧,被她叫来的贺十三更是莫名,看向霜芜,冲他努努嘴。
「少夫人,贺十三来了。若是有什么吩咐……」
霜芜咽了口唾沫,凑上前去问话。
顾青媛回神,朝贺十三颔首:「叫你来是想问问你,景珩若是让你们训信鸽,是会随便什么样的鸽子都成,还是有独特的品种?」
贺十三在路上曾问过霜芜,少夫人找他问些什么,偏偏霜芜守口如瓶,一丁点都没透露。
他第一次留在少夫人跟前当差,心里有些忐忑。
幸好,这问题他会回答。
「军中用的信鸽自然是和普通的信鸽不一样的。」
他细细地说了好些个区别。
顾青媛倏然停住脚步,回身问道:「景珩让你留在府里,可曾吩咐你做些什么?」
贺十三一点结巴都没有:「让属下保护少夫人,若是前头有战事……」
前头说信鸽的事,让贺十三侃侃而谈,这会忽然换了问题,他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思考,直接说了出来。
待回过神时,已经迟了。
顾青媛顿时明白,边城即将有战事。也许裴瑾廷根本就不是去巡边,而就是去前头打仗了。
她的目光落在刚刚在集市上买回来的玄色布匹,她想趁着裴瑾廷没回来,做一件新袍子予他新年穿。
西面窗子吹进来的风,又从东面的窗子溜走,将整间房都吹得泛起凉气。
顾青媛站在窗边被贯穿的凉风吹着,一时间没有动。
厅中寂静一场,贺十三干咽了口水。
他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贺铮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嘴紧点,不能把主子的去处透露出来。
也不知刚刚少夫人听出没有。
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可又不得不替主子解释一句:「公子是怕夫人平白多添担忧,道是这次来的敌人不过是小股小股的,约莫很快就回将他们赶回去。」
顾青媛默了一默,稍稍一顿又回过神。
他不让自己知道,无非就是怕自己担心。
此后几日,顾青媛埋头做衣裳,早些做完,等裴瑾廷回来就能穿。
这日,才刚穿针,就听到远处传来轰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