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回笼觉睡到日上三竿,杜清酌缓缓醒来,擦了下流在嘴边的口水,梦里一盘水晶煎饺放在面前,正要伸筷子,怎么就醒了?
翻了个身,杜清酌看着蓝天,停滞的大脑终于开始运转,这才意识到自己不是在集体宿舍,她已经穿越到了一个未知的世界。
收拾好自己的思绪,杜清酌从草堆里爬了出来,昨晚救的那个男人已经走了,只剩下满坡无头的尸体,杜清酌掏出紫玉,抬起手冲着太阳,太漂亮了,在日光照耀下,紫玉闪着灼灼的紫光。
杜清酌眨了眨眼,这东西看上去挺值钱,看来那男人还不坏,也知道感恩。
想起他走时许下的那些话,杜清酌不由得无奈一笑,这男人真能开玩笑,半年时间找到他,嫁给他,就算他是个将军,又有什么了不起,越是地位高,越是妻妾成群,自大的臭男人,谁稀罕,就算是找他,那也是半年以后的事情,千两黄金还是满有吸引力的。
唉,只可惜钱财也得随缘,是你的跑不了,不是你的握也握不住,天大地大,人海茫茫,以后的日子两个人也未必能够相见,更何况,那男人脸上一直带着个银鼻子面具,昨晚忙得忘了摘下了,以后就算是见了面,她也认不出,想多了都是多余的。
想到这里,杜清酌心中微微一动,露出一丝窃窃的暗笑,那张脸她没记住,可她记住了男人的好身材,还有,他大腿比较隐私的地方,有一块铜钱大小的胎记。
一天一夜没吃什么东西,唯一的半个玉米饼子又给了那个男人,杜清酌现在饿得肚皮都抽抽了,有气无力地耷拉着脑袋,跟随着小牧童的记忆走回临江村。
到了村口,村民们都在生火做饭,小小村落笼罩在渺渺炊烟之中。
村口的豆腐房雾气迷蒙,做豆腐的马大爷从窗口看见杜清酌,探了半个身子出来道:“小酌,你去哪儿了?你妈昨天到处找你。”
杜清酌看了马大爷一眼,神情恹恹地低声道:“放牲口遇上打仗的了,差一点儿被乱刀砍死。”记忆中这个马大爷和杜清酌家有点亲戚,平日里对她特别好,家里那个母大虫一样的娘经常打骂她,一生气就不给她饭吃,这马大爷还经常打豆浆偷偷给她喝。
“唉哟,听说昨天那场仗打得可惨了,黑山脚下到处是尸体,到现在还没有人敢出城去看上一眼,你说你这命多大,能活着回来不容易,没受什么伤吧?”马大爷脸上露出一丝担忧。
“嗯,我也觉得自己命大,马大爷不用为我担心,我没事。”想到昨天那一幕一幕,杜清酌现在脖子还一阵阵发凉。
马大爷犹豫了一会儿,脸上神情很是复杂,停了片刻迟疑道:“小酌啊,我跟你说个事,你心里可得有个数,昨天京城杜家来了一伙儿人,听说是来找你的。”马大爷声音故意压得很低,显得神神秘秘的。
“找我?”杜清酌有些纳闷了,她倒是记得死去的爹爹在京城有个兄长,名字叫杜长青,做了很大的官,不过父亲在世时,就和大伯家没什么来往,父亲没了也有十个年头了,和大伯家更是断了联系。
杜清酌不以为然,就算是大伯派人来了临江村,有话也应该跟母亲姜晓云说,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杜清酌摆了摆手和老人家告别,朝着自己家的方向去了。
牲口死了个精光,母亲姜氏肯定不会轻饶了自己,不过暂时没有别的去处,杜清酌也只能硬着头皮回家。
临江村杜家。
杜月升正面对铜镜梳妆,一边将上好的水粉扑在脸上,一边担心地问道“娘,你说这办法能行吗?”
姜氏平时对杜清酌大呼小叫,可是对大女儿杜月升却很温柔:“有什么不行的,你这孩子,娘这可是为了你好,你不要辜负了娘的这片心啊。”
“可是娘,我现在好害怕,要是被人发现了,我这辈子可就毁了。”杜月升声音里带着哭腔,听上去还真是有些害怕,不过她的心里,可是乐开了花。
“你别自己吓自己了,这都十多年了,哪个还能认得出谁是谁?你就安心听娘的话,以后荣华富贵可都是你的,娘和你哥哥以后的日子也都指望你了,你可得争气点儿,再说了,我女儿长得这么俊俏,谁看了都会喜欢的。”
姜氏的声音无比愉悦,说着说着,咯咯咯地乐出了声,正笑着,大门传来轻微的响动,姜氏来到窗下将窗子挑了个缝,就见杜清酌猫着腰,轻手轻脚往里蹭……
“死丫头!一整夜都不回家,你死去哪里了?”
姜晓云不去唱秦腔也真是可惜了,穿透力十足,愣是把大门口的杜清酌震得耳膜生疼,抬起脸很是担心地看着窗里的人。
“看你那张脸,花里胡哨的,真是让人一见就恶心。”嗖地一声,一把剪子飞出窗子,杜清酌眼疾腿快,一下子躲过了,剪子咣地一声扎在木门上,真是入木三分。
杜清酌的心一阵狂跳,这个当妈的可真是恨不得自己死,再怎么着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至于下这种狠手吗?
等杜清酌平定下心跳,再抬头看向窗口,姜氏已经从屋子里走出来,双手叉腰站在面前,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她。
“死丫头,就知道到处疯,晚上饭也没人做,快饿死我们娘仨了,你要不说阴白去了哪里,我要你好看!”女人一脸的怨恨。
杜清酌心里一沉,只是个夜不归宿,就已经这个样子了,这要是知道死了牛羊,那还不把自己活劈了。
“牛呢?羊呢?怎么你一个人回来了!”果然,姜氏注意到了杜清酌身后空空如也,立刻一脸的诧异。
死了牛羊这样的事根本没办法瞒下去,杜清酌只好一五一十将昨天发生的事讲了一遍,但她没说救白衣青年的那一段,只是说自己因为失血过多晕了一整夜,今天早上清醒过来才回家。
“你这个丧门星,放个牛羊也能把牲口放死,我这是哪辈子造孽才有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丫头,我,我打死你。”姜晓云的注意力丝毫没放在那场惨无人道的战争,和杜清酌的安危上,杜清酌心中不免有些凄凉。
姜氏四下里望了望,发现了放在窗下撑门的木棍子,顺手操了起来,奔着杜清酌扑了过来。
虽然这个女人是小牧童的母亲,可是她对小牧童阴显没有半点儿感情,这女人如此不顾念亲情,手上那根棍子粗细快赶上杜清酌的手腕了,这要是被打上几下,就她现在这个身体情况,不死也要丢了半条命。
杜清酌不由得心中暗暗着急,长这么大小还没挨过父母的打骂,一到这异世,先补上了这堂课,这可是要出人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