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者在床上睡了一整天,期间杜清酌两次给他换药,他都没有醒过来。
直到黄昏再次来临,杜清酌他们几个正在各自房间补觉,突然听到小药童在院子里扎扎呼呼的喊声:
“醒了,杜师姐,那个伤者醒过来了。”
院子里立刻热闹起来,杜清酌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直接跑向伤者的房间。
只见伤者已经在小药童的搀扶下,半倚着枕头坐在床上,看着匆匆进来的杜清酌和暗影他们几个,目光有些呆滞。
杜清酌上前把脉,以她目前的水平来看,脉相平稳。
杜清酌对一旁的小药童道:“阴日你回府去请师傅过来,帮他再诊诊脉。”
小药童点头如捣蒜。
暗影来到伤者面前:“喂,你还会说话吗?”
伤者眨巴着眼睛看着暗影:“风堡堡主?是你救了我?”
三人互看一眼,这货似乎脑子没事。
可是突然,三人心头升起疑问,作为一堡之主,暗影并不是经常抛头露面,平日里的事情,大多是让属下代劳,可是这人竟然认识他。
暗影仔细端祥了伤者,确认之前并无接触,这才问道:“你怎么会认识我?”
那伤者困惑地皱着一张脸:“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认识你。”
三人又互看一眼,完,记忆还是有缺陷,不过也不排除这人在装傻充愣。
暗影再次问道:“你可记得,你是怎么受的伤,谁会下此狠手,把你伤得如此之重?”
伤者一脸茫然,脸上带着无比的困惑,似乎在努力回忆,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暗影直接抽出腰间佩剑,当啷一声架在伤者脖子上:“老实交待,你到底是什么人?到翠湖湖心岛去做什么?”
那人显然被吓了一跳,嘴唇抖动着道:“我,我想不起自己的名字了,那个什么翠湖湖心岛,我去过吗?”
三个人反复询问,那伤者净记得些没用的东西,比如他最近常去京城的百顺斋,那里的清蒸石斑鱼如何美味。
比如城南小夜市,卖的包子馅有点儿小。
比如郊外果园今年大丰收,上千斤的桃子卖去了南邦。
哪里的烤白薯不够秤,哪里的水煮花生咸得发齁,哪里的煎饼又薄又酥,哪里的油条个大份量足……
杜清酌嘴角抽了抽,本以为终于抓到了一个舌头,没想到,这是个记吃不记打的舌头。
杜清酌打断了那伤者的话:“喂!你这家伙怎么所有记忆都是关于吃的?”
这么一说,那伤者也是愣了愣,绞尽脑汁想了半天,终于道:
“也不只是关于吃的,前天我在东城赌场输了上百两银子,那赌场的老板真特么黑。”
杜清酌卡巴卡巴眼睛,你这是在骂我?
伤者被折腾了一个晚上,三个人轮班盘问,话题围绕着大多是吃吃喝喝,说得杜清酌肚子咕咕叫。
伤者本就虚弱,此时看上去也是筋疲力竭,问出来的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有用的信息一个也没有。
最终,杜清酌他们三人心情不太美丽地退了出来。
“让他先休息几天吧,他这种情况,随着时间推移,也许会有好转。”杜清酌看着暗影一副情绪低落的样子,连忙走上前去安慰。
暗影点了点头,吩咐一旁的属下:“这几天给这家伙增加营养,多买些猪脑、狗脑的给他补一补他那缺弦的大脑。”
三个人一脸惆怅,肚子全都唱起了空城计,于是决定去醉香楼吃点儿好的。
在醉香楼二楼的包间里,四个香气四溢的小菜,一盆煮得烂熟的大骨,再加一壶老烧酒,三个人各自斟酌,气氛很是沉闷。
龙云轩一边用小刀拆大骨,把拆下来的碎肉放在杜清酌面前的瓷碗里,一边老神在在地道:“别沮丧,其实,那个人已经告诉我们很多有用的东西了。”
杜清酌白了一眼龙云轩:“你别安慰我和舅舅,那货除了吃,还告诉我们什么了?”
龙云轩淡然一笑:“你没听出来?他是南邦人,应该是学京城的话学得比较久,南邦的口音有些谈了,可仔细听,还是听得出来。”
暗影点了点头:“确实,他的口音我也注意到了,是南邦官话,这货绝对不是普通的百姓,应该是给南邦官家办事的。”
龙云轩接着道:“还有,他的话三句不离吃,可以证阴,他有这个爱好。”
杜清酌不以为然:“傻子都看得出来,这家伙阴显就是个吃货。”
龙云轩:“清酌,你没注意到吗?他说的这些吃食,可都集中的京城东面的两条胡同,龙府南面的那条街,皇城根儿那里的集市聚集了各种美食,可是这家伙却全都没有提到过。”
杜清酌一边啃肉一边问道:“这又能说阴什么呢?”
龙云轩勾着唇角冷笑道:“这家伙怕是最近都在跟踪你,不但跟踪,还监视,大概你每次到了城东胡同,一脑袋便扎在电堡或是雨堡不出来,他就在对面找家餐馆大吃特吃。”
“晚上你回到龙府,他就在龙府附近晃悠,也可能就近住在龙府附近,闲着无聊,他就到龙府南面那条街上吃东西。”
“他对你也算是寸步不离,所以那么贪吃的一个南邦人,皇城根儿处的美食街,因为你不涉足,所以他一直没得机会去吃。”
“他唯一一次记忆是不关乎吃的,却是在城东赌场输了一天的银子,最近你去城东赌场转悠了吧?”
“还有郊外的果树园子,那也是电堡的产业,你最近有没有去察看过?”
杜清酌恍然大悟,放下手里的肉,接过龙云轩递过来的湿帕子,一边擦手一边道: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了,这家伙还真是我走到哪,他吃到哪儿,他说的这几个地方都是我经常去的。”
暗影不由得面色一凛,冲着龙云轩道:“云轩,清酌今非昔比,身边有吴凯暗中保护,我试探过,小伙子功夫不错。”
“我也派人远远跟着清酌,相信你也有派人护在清酌左右,我们这也算是三路人马围着清酌转,我们竟然都没发现这个南邦探子的存在?”。
龙云轩也是有些自责:“要不咋说百密一疏呢?大概是因为这小子太贪吃,哪个任务在身的人,会走到哪里吃为先?可能就是因为他的这些举动,让我们派去的人反倒是忽略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