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晓寒又从贺师姐那里要了几个口罩。水银是有毒的,一定要认真的做好保护工作才行。
锡箔纸师父那里是有点的,水银可以从朱砂中提取。
师徒俩捣鼓了好几天,总算是捣鼓出来一点东西出来,刷上油漆,等油漆干了,拿起来一看,比现代的纤毫毕现的镜子是比不了了,但是比这个时代世面上的铜镜还是要光亮清晰多了。
师父拿到那枚玻璃镜,有点发怔,似乎是不认识镜子里的那个人到底是谁,镜子里的这个人怎么长着这么一幅邋遢的模样呢?
头发出油又散乱,胡子拉碴,一脸褶子,皮肤粗糙,暗黄浮肿,眼睛周围还有黑眼圈。还可以看到眼睛边的那颗眼屎……
这个人就是我吗?似乎是第一次认识了自己。
庄晓寒凑过来:“师父你怎么了?”
“知春呐,你说师父是不是长得很丑哇?”贾瑞先举着镜子又看了看。
“徒儿习惯了,不觉得。”
以你这副尊荣,夸你漂亮有点违心,说你丑我也不敢呐。
“那就是丑了,唉,师父果然老了哇!”贾瑞先发出一声喟叹。
庄晓寒有点想笑。赶紧转移话题:“师父你觉得这面镜子怎么样?”
“比铜镜清晰多了。”贾瑞先对自己的作品还是很满意的。
“那徒儿就拿这面镜子给何师兄和赵师兄去交差了哈!”
“去吧,去吧!唉,老了老了!”
师父摇着头,回去洗头洗澡刮胡子去了。
赵师兄和何师兄两人见了那面巴掌大的玻璃镜都吓了一跳:“就这个,哇,好清楚啊!把我的鼻毛都照出来了!”
“我脸上竟然还有这么多的痘痘和斑点!眼睛里还有血丝!”
“易师妹,那这个镜子只有一面吗,要是卖出去该卖多少钱合适呢?”
“这是我们刚刚制作出来的,师父让我拿给你们看看,你们要是觉得不错,我们就多做几块,不过,这个镜子要用到水银,你们应该知道,水银有毒的…我们也不敢多做。而且,物以稀为贵,多了也不值钱的。
还有,这次售卖我们炼丹房就不参与了,你们自己派人去吧,卖多卖少我们也不管,我们只管制作,不过我建议你们要是卖的话最好走远点卖,到大点的城镇去售卖,那边有钱人多,你们可以卖个好价钱。
还有,要是有人问起这个东西是谁做出来的,你们可千万不要把我们的消息给透露出去啊,人家要是知道了,说不定会跑来挖人的喔。”
庄晓寒担心的是,要是他们青峰山的道士又跑到山脚下的集市去卖玻璃制品了,那个珍玩店的掌柜和东家说不定就会知道我们已经造出了玻璃,什么海外带回的舶来品都是假的,他们就是上当了。到时跑上山来找我扯皮要退货可怎么办。
他们给的那一百二十两的银子已经花的一毛不剩了。
两个师兄齐齐点头:“易师妹说的有道理,你们放心,我们走远点卖,去大城镇,那里人多能卖个好价钱,我们也绝对不会把你们炼丹房这颗摇钱树给供出去的!我们下山后都会换上外头普通人的衣服,连道士的衣服都不会穿出去,这样就没人知道我们是哪里的人了!”
“那你们出去的时候要把事情都和主持师父说明白呀,不要像我上次一样,在外头瞎白活,回来让师父知道了要挨罚的。”
两个师兄一愣:“师妹说得对。”
管你们什么心思,我该说该做的都已经尽力了,剩下的都是你们的事了。
庄晓寒回头和师父又做了几十块,有大有小,总共凑成了三十块。
三师父手下有会做木工的,给做了些木头框子和手柄镶在边上。一块精美的镜子就做好了。
两位师兄小心翼翼用树叶和荷叶将镜子包好,又在箩筐里放了很多的稻草木屑来防震,务必要保证不能碎掉一块了。
这此下山,大家都寄予了厚望,连六师父和四师父也带了全部弟子一起去了,六师父要买很多的铁砂回来炼剑,四师父要买一些比较珍稀的药材。
炼丹房的两位师兄吵着也要出去看看,贾瑞先没办法只好让他们也下山去了,他们带去了师父新炼制的一些丹药,准备也拿去换点现钱。
难得有次集体行动的机会,既可以将自己生产出的一些东西卖掉,还要购置些自己急需的物品,也可以下山去看看外头的世界。就当是出去历练一趟了,一举多得。
呼啦啦一下子走了好多人,青峰山上难得的安静了下来。
庄晓寒的山洞终于修整好了。她找了三师父,三师父手下杂七杂八的人才最多了,来了两个师兄帮她修造了一个大大的火炕。还有个师兄帮她制作了一扇大木门。
庄晓寒高高兴兴的搬进了新家,其实她的全部家当也不过就是几件道袍,两床被子,外加一些洗漱用品而已。
这个火坑是庄晓寒最满意的家具了。冬天到了的时候,在炕底下烧点柴火,炕上热哄哄的,就算是外头冰天雪地寒风呼啸,她一个人睡也不怕冷了。
想起了去年的冬天,她还是靠着汲取身边那个男人的体温过来的。
不知为什么,大半年都没有想起的那个人,忽然钻入了她的脑海,鼻子一时有些发酸。
那场婚姻于她,是一场游戏一场梦,游戏结束了,梦就醒了。彼此也回到了各自原来的位置。
走出山洞,天上的月亮孤单而又冷清的挂在天上,远山如黛,水汽如烟,风吹动林间的树梢,一阵一阵刷刷的响,如同海边的涛声一样。
美人迈兮音尘阙,隔千里兮共明月。
临风叹兮将焉歇,川路长兮不可越。
月既没兮露欲晞,岁方晏兮无与归。
……
愿你在没有我的岁月里,有人伴你立黄昏,有人问你粥可温。有人与你捻熄灯,有人共你书半生。
那个与我情深缘浅的故人,你在他乡还好吗?是不是早就忘记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