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瑞先看着徒弟的背影向山下走去,忽然出声阻止她道:“知春且慢,为师和你一道去!”
剩下的几人似乎也下定了决心:“对,要去一起去!”
庄晓寒心下感动,但是还是摇了摇头:“多谢各位师父师兄的好意,但是,我的情况和你们不一样,你们和靖王又没什么私人恩怨,没必要卷进这起战乱里,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我出家前是嫁过人的,而且,相公还是个云国的人,是靖王起兵反叛背后金主的联系人。为了洗清干系,我也不得不去啊…”
清虚观众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她还有这层际遇。
庄晓寒苦笑:“弟子这就告辞了。”
把自己底细都扒光了,也就把自己的后路都堵死了。
郡王爷问她:“你今后不打算再回山上了是吗?”
庄晓寒苦笑道:“我也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眼前先把靖王的叛军打败了再说其他的吧。”
靖王不死,我出家也不得安宁!
众人呆呆的看着庄晓寒那纤瘦的背影和郡王爷的士兵一起慢慢消失在山道上。
庄晓寒走下石阶的时候,忽然很感慨。
近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总体来说,过得相对的平静,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没扯断的牵绊还是将她从躲藏处拉了出来。
今后的路在何方?哪里又该是她的下一处安身之地?
她和靖王谁死谁活无法确定,但是靖王的人知道她没死,必然会通知凌冽,凌冽极有可能会寻过来的,也许,自己和他缘分还会继续下去,但也许该到时候完全结束了。
到时候见了他该说什么?
“你好,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否?”-----太假惺惺了。
“一别三年,相公,你还好吗?”-----有点肉麻矫情,毕竟快三年没见了,也许人家早就回家去另娶娇妻了呢?
“无量天尊,贫道见过凌少爷。”你是出家人啊,这才是正确的开场白吧。
庄晓寒一路上都在胡思乱想,自己也觉得十分的滑稽和唏嘘,原来自己出家快三年,只是将情感压抑了快三年而已,到底还是未能真正的离弃俗缘呀!
在靖王大营的凌冽听了从山上下来的士兵讲叙的亲身经历,虽然他们的讲叙都是千篇一律,有的人身上的红黑色痕迹也非常明显,但是他还是没有办法相信:“这世上还真的有可以召唤天雷的世外高人?”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如今出来容国一趟不容易,还是趁着已经在这里了,悄悄上山去实地探查个究竟为妙。
他向靖王说明了自己的意思,靖王本就心思浮躁焦虑,对他也没有从前的热情和耐心,听说他要独自前往山上去实地考察,只是淡淡的哼了一声,表示知道了。连个多余的关心也没有。
临出门的时候,一个传令兵慌慌张张的跑过来向靖王禀告道:“王爷不好了,朝廷的大军已经向我军方向出动了!”
“什么!”靖王惊得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凌冽停下了脚步。
两军隔得也不过就二三十里路,就算是有辎重,前头的先锋部队骑马过来也不过就是小半个时辰而已,就算是靖王的大军已经做好了准备枕戈待旦,真的要是和他们对上了还是慌得一批。
双方的实力已经不在一个水平线上了。
靖王大营里所有军官都聚集在了靖王大帐内,商量对敌之策。
凌冽无心参与他们的会议,退出了大营,回到他自己的帐篷里,往床上一躺,枕着手臂翘起脚,还吹起了口哨,这回他反倒不急于上山了。
对于靖王,他的心情十分复杂,一方面这人和他有杀妻之恨,刻骨铭心;可是为了他背后的云国,他又不能自已动手杀死他,实在是憋屈。
现在容国朝廷要收拾他,他乐得看一场狗咬狗的热闹,还希望他们都能痛下杀手,最好打的同归于尽!
朝廷的大军来的特别快,金戈铁马,战旗猎猎,一路尘烟滚滚,呼啸而来。
靖王也亲自披挂上阵。
这几年,朝廷大军和他已经交手不下十来次了,前段时间他胜多败少,因为朝廷内部还在争权夺利,新皇上还忙着加强集权统治,分不出多少的精力来对付他,让他有机会做大。
然而在这近三年不断的消耗中,靖王也渐渐的感觉到有些力不从心。能效忠的人越来越少,可获得的资源也越来越少。后来和朝廷军对阵,他就败多胜少了。
再要是这么没完没了的消耗下去,朝廷还能经得住,他可顶不住了。
没起兵前他的封地又小又地处偏远,那点土地的产出供养不了他军队的巨大消耗,还是得过江找一处大山做依托,建立一处根据地,再图谋发展壮大。
可是,他看中的这处高山,攻打时竟然会出现天雷轰顶的异象!
军中流言四起,甚至有人说出这是上天在警示靖王气数已尽,即将陨落的传言,让他十分的愤懑和心惊。
朝廷大军来的正好,战场见真章,就用一场胜利来破除所有的流言,重拾众人的信心!
进一步还能重整旗鼓东山再起,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万劫不复!所以,此战只许胜,不许败!
凌冽背起行囊骑着马绕到侧方的高处观战。
前方两方派出了几员大将阵前对垒,互有胜负,说实在的,双方都打了快三年了,又原本是一家子的,各方实力怎么样都了然于心,这样打,真有点做样子了,也不知到底是糊弄谁。
然而,几轮对战过后,朝廷的队伍里忽然走出了一个清瘦修长的身影,没有骑马,绀衣方履,背着宝剑。
他向靖王的部队走来的时候,凌冽清楚的看到靖王忽然催动了马匹,走了几步却又喝止住了马匹停了下来。
那人一步一步走过来,那一身的道士装束一下子就吸引住了他的眼球,可是他盯着那个身影看了一会,怎么越看越熟悉,跟自己的娘子生前走路的姿势简直是一模一样!
凌冽睁大了眼睛:今天他是在做梦吗,为什么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扭头对旁边的随从说道:“你快掐我一下!”
随从莫名其妙:“什么?”
“掐我一下!”
随从虽然不明所以,还是照办了,凌冽被随从一掐,疼都都要叫出声来,才知道自己还活在现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