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爷远远地看到靖王已经跪倒在泥土里了,知道庄晓寒得手了,虽然不知道到底靖王伤到哪种程度了,但是以他对砭肌剑的了解,多半靖王已经凶多吉少了。
他一挥手,身边的人将手上的烟花点燃,一阵尖锐的呼啸声过后,烟花直入云霄,在天空啪的一声爆开来。
这是通知修建临时水坝的人开水闸放水了!
山谷里忽然传来了一阵呼隆隆的响声,眼见着山谷里一股黑色污浊的水流裹挟着泥土落叶直冲了过来,顷刻间就淹没了人们的脚面。
山洪冲下来了!
郡王爷大声呼叫着庄晓寒快走,凌冽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知道水势会越来越大,他慌乱间只来得及抱起庄晓寒往高处跑去。
可是水流来的太快太猛了,一些来不及撤退的士兵抱住了身边的树干往高处爬,他手上还抱着受伤昏迷的娘子,跑不快又爬不了树,没跑几步就被汹涌而来的水流冲到了山涧里。
郡王爷看到庄晓寒倒地了,赶紧就向他们跑过去,却被身边的人合力扯住了,将他往安全的高处拖去,他呼叫着庄晓寒的名字却挣脱不开众人的束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凌冽和庄晓寒消失在泥水里!
大水迅速淹没了战场,容国的士兵早有准备,退到了安全处,靖王剩下的士兵要么淹没在污水里,要么爬到树干上动弹不得。
一场战斗在山洪面前戛然而止了。
凌冽在泥水里看不清方向,被水流裹挟着一路出了山口往下游奔去。
水流太湍急了,他下意识的紧紧抱着庄晓寒,在河水里挣扎,一次次被水流淹没又一次次的顽强的探出了头来。
直到脚下终于踏上了一块坚实的土地,他才放心的昏迷了过去。
也不知他昏迷了多久,当他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四周都快要黑了。怀里还抱着一个人,这让他庆幸不已:还好还好,这次终于没有像上次一样丢下娘子了。
只是她怎么还没有醒过来呢?
他检查娘子的身体,才发现她的腹部有一个血洞,已经停止出血了,只是被水泡的久了,伤口的周围皮肤已经发白肿胀了。
他焦急地呼唤娘子,好半天庄晓寒才睁开了眼睛。
靖王真的是她的灾星,两次都栽在他手里,幸好这回他也死了,而且再也不能复活。
刚才自己又去见了冷电君,冷电君皱着眉头,什么也没说,大手一挥,她又重新回到了红尘俗世里。
凌冽看到庄晓寒睁开了眼睛,长吁了一口气:好怕她真的死了,才相逢短短的一点时间,他真的没办法接受自己和她就还只有这么短短的夫妻缘分。
庄晓寒的伤势比较严重,必须尽快医治,可是现在天也黑了,外头黑乎乎的,静悄悄的,也不知自己现在身在何处了?
他缓了缓口气,借着微薄的月色四下张望,自己和娘子身下大概是一片芦苇丛,芦苇长得很高也很茂密,偶尔只有草丛里传来的昆虫的叫声和水鸟掠过芦苇丛时扇动翅膀的声音。
他俯下身子抱起娘子时,发现娘子手上还紧紧抓着那把短剑。
这把短剑他刚刚还没有注意到,现在看到了才发现,短剑在黑夜里泛出幽幽的寒光来。他伸手接了过去。
剑鞘不知掉落到何处去了,他摸了摸剑身,剑刃一下子就将他的手指割破了一个口子,怪不得娘子昏迷了都不放手,果然是一把好剑!
他拿剑割下自己的一截衣袍,撕开,一段给娘子的伤口包上,另一段将剑身缠起来,背在自己的背上,这才俯下身子将娘子抱起来。
移动身体导致庄晓寒的伤口被扯动了,她痛得闷哼了一声。
在芦苇丛里艰难的踩着泥巴走了好一段路,才看到有只小船停在岸边。
有船就有人在。
凌冽赶紧过去,他踏上小船时,小船一阵剧烈的摇晃,船舱里传出一声惊叫:“谁!”
凌冽跪下来放下娘子,才长出了一口气。
船舱里探出一个头来,看到凌冽正在放下一个人在他的船头甲板上,吓得肝胆俱裂,还要强忍着害怕喝道:“你…干什么,这是我的船!给我下去!下去!”
凌冽瞪了他一眼:“我娘子受伤了,要赶去最近的城镇医治,你赶紧开船,少不了你的银子,若是想对我二人不利,我现在就杀了你!”
说完,拿起庄晓寒的那把宝剑指着船夫。
船夫再愚钝也知道这人手上拿着的是个利器,明白来者不善,可是他也不想丢下船独自去逃命,乡下人穷,这一条船就是他的全部家当了,没了船他以后拿什么讨生活?
凌冽看他有些犹豫,阴森森的说道:“赶紧开船,否则我真不客气了!”
那人畏畏缩缩的爬出船舱,拿起船桨将船撑离岸边,向水中央划去。
凌冽将庄晓寒抱进了船舱。
庄晓寒的腰上还缠着个小包袱。凌冽将它解了下来。
两人身上都是湿的,凌冽这个时候也顾不得什么了,拿船夫的水桶打了一桶水,先将庄晓寒的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将她的身上清理干净,拿那个船夫的毛毡遮住了。
然后才清理了一下自己。
船夫看着他进进出出的,打水倒水洗衣物晾晒,身上还穿着湿哒哒的衣服,看着也不像是要取他的性命的样子,一时心软提醒道:“这位壮士,小人船上还有件干净衣物,你可以拿去穿……”
凌冽扭头看了他一眼,船夫心生恐惧,把剩下的话语给咽回去了。
凌冽没有穿他的衣物,只是借着他船上的炭炉将娘子的衣服烤干了给她换上。
庄晓寒昏昏沉沉的,她清醒的时候,记得自己的小包袱里还有师父给她的一些丹药,让凌冽找出来胡乱吃了一颗。
凌冽摸摸娘子的脸,初始她的身体是冰凉的,没有任何的气息,后来她被他叫醒之后,身上才有了一点热气,那一刻将他不由得怀疑娘子别又是死过去了吧?
就像是当初红叶说的那样。
幸好不是。
(其实他真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