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问清楚了吵架的原因,叹了一口气:“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做老子的不要强压着他,越压他越反抗,跟他心平气和的说道说道,他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一直以来,你这个做父亲的心到底偏不偏,你心里没点数?现在冽儿母子都不愿意被你这样持续的压榨利用,若是你真的还想维持这个家不散伙,那就把你的心放回正处,别私底下动什么手脚!”
伯爷讪讪的听老母亲教训。
关燕然被凌冽的二嫂扯出来,她回屋就去换了一套正式点的衣服,独自向外走去,凌冽他二嫂追出来问她要去哪里,她头也不回的答到:“去邵侍郎府上!”
二嫂慌忙拉住她,一壁厢派人去通知伯爷,伯爷气的就要往外走,他母亲厉声喝道:“给我站住!”
伯爷站住了脚跟。老妇人使劲顿着手上的那根龙头拐杖:“你去了想干什么,又用蛮力把她拽回来?你还看不明白吗,他们母子现在拧成了一股绳,你要是不拿出个解决方案来,他们就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你是要和离还是要分家?
最重要的,你告诉我,邵家到底是许了你什么好处,让你甘愿冒着分家和和离的风险也要将他家的姑娘娶进门?”
伯爷低下头:“娘你说什么呢,都是没影的事。”
“你是我儿子,你什么德行我会不清楚?是不是又想着借两家联姻了就可以给越儿加官进爵了?”
伯爷讪笑着连连摆手:“不是,不是!”
“你是不是忘了,当初越儿娶的薛氏,当时的薛家也是权倾朝野!可是后来又怎么样?现在她薛家不是照样沦落到整日里营营苟苟要靠逢迎拍马来走捷径了!她娘家人不也是时不时来我府里打秋风拿点生活费回去改善一下生活?都当大家没看见吗?
若是有朝一日邵府也垮台了,怎的,到时你还有第四个儿子来继续联姻给你大儿子输血?”
伯爷被训得低下头去。
“你自己为了个死去的女人冷落了关氏二十年,如今她的儿子为了自己媳妇来拆你这个老子的台,这么现实的因果报应不是很爽吗?你生的哪门子的气?”
伯爷一声不吭。
老妇人见儿子低着头一副鹌鹑样,不禁心下唏嘘:“老实说,今天这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伯爷装死。
老夫人见状一声长叹:“罢了罢了,儿孙不争气,少不得用我这把老骨头去走一遭,若是人家愿意给我这张老脸一个面子也就罢了,若是不给,我也算尽了心力了,他日到了阴曹地府,也不过就是躲着走不见你爹便是了!”
伯爷噗通就跪倒在老夫人面前:“都是儿子的错,请娘原谅儿子,儿子这就去邵府上将话说清楚,将此事了结了!”
老妇人将龙头拐杖在地上用力一顿:“关氏怕是已走出大门了,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追去!”
家丑不可外扬,自己关起门来怎么扯怎么吵都可以,就是不要把自己家的矛盾抖露到别人家了去,那样丢人就丢大发了!
关燕然坐在车里见到他骑马追出来,心里明知道他是追出来一起去邵家的,冷哼了一声,放下帘子不搭理她。
伯爷夫妻来访,邵家人都知道这是伯府来做最后总结了。
伯爷的品级不比侍郎低,身上也有官职(虽然是个虚的),人家是几代的名门勋贵,身后关系复杂,和邵家这样单纯靠科举出身的的京官不一样,那是必须要给予一定的尊重的,除非你是不想在京城混了。
果然,伯爷低声下气的说:“当日约定婚约时,因为小儿子一直在外公干,而他的娘子因为战乱而失散,后来更是传闻已经死去,所以我才和邵府约定结亲,如今小儿子的娘子已经寻回,虽说这婚姻也有诸多的瑕疵,有道是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既然小两口感情好,做父母的只要他们好也就不再追求其他了。”
就是说日两家结亲的约定也就不再作数了。
邵侍郎谈笑风生:“当日的说结亲,其实也就是两家口头的约定而已,本就没确定下来,今日既然三少爷的娘子已寻回,那约定就此作废便是。”
伯爷赶紧站起身作揖,邵侍郎扶起他:
“此等小事,伯爷派人来我府上告知一声也就罢了,如何敢劳烦伯爷夫妻亲自跑一趟!不过即便亲事不成,两家也不能因此生分了,日后在朝堂,还望伯爷多多提携下官才是!”
伯爷诚惶诚恐:“不敢当不敢当!邵大人德才兼备克己奉公,在朝中风评甚高,实是我辈之楷模,老夫昏聩,如今在朝中也就混混日子打发时间,如何敢当邵大人这个提携二字!着实愧不敢当!”
两人一顿互捧,宾主交谈甚欢。
邵侍郎送伯爷夫妇走出邵府,等伯府的马车走得看不到了,他脸上的笑容立刻就消失了,啐了一泡口水:“呸!什么东西!今次便宜你们了!”
回到房间时,邵萃臻急急迎上来:“爹,你真的答应取消婚约了?”
邵侍郎点点头:“不取消又能如何?人家伯爷夫妇都亲自上门说清原委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谁能料到以为死去的人还能活过来呢?他们三少爷的态度你也看见了,他心里根本就没有你,咱总不能非赖着他家不可吧?
臻儿放心,没有了伯府三少爷,京城里年轻有为的大好男儿有的是,咱们不着急,慢慢挑选了便是!”
邵萃臻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她捂着脸跑了。
回去的路上,伯爷挤进来马车,讨好的对夫人说道:“话也说清楚了,亲事也取消了,回去之后,跟冽儿交代明白,别整天的和老他子作对,今后谁也断不可再说出什么分家、和离之类的气话了!”
关燕然冷冷哼了一声,没回应他。
凌冽知道他爹终于去把话说清除了,也就没再继续提分家之类的话头了,她娘亲也照旧过着自己无世无争的日子,只是因为说过了要和离的话,倒是伯爷近期对他娘的态度有所改变了,经常的去找她,虽然得到的也只是有张冷冰冰的脸,总强过两人一直没有互动。
倒是因祸得福。
只有大房不太高兴,原本邵侍郎那时明里暗里说可以利用手中的权力提携凌越,现在亲事取消,希望犹如肥皂泡一下子全破灭了,想要加官进爵又得要另寻他路了。
薛金凤记下了这笔账。
邵家小姐气的几天没搭理她爹,并且派人出去寻找那个当初给她传递消息的伯府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