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传言纷纷,说什么的都有,都传到了他们这里来了。
一个小兵走上来仔细打量:“你就是庄晓寒?”
庄晓寒点点头。
那个衣冠冢的墓碑上写的确实是庄晓寒的名字,他们基本都知道。
庄晓寒从马鞍山摘下一个包裹:“我只是来看看我的衣冠冢,并无恶意,这大过年的天又冷,给各位兵爷带了点酒肉,还请笑纳。”
说完递了过去。
小兵回头看了看上司,上司内心在挣扎,很想拿到那包酒肉,又不能确定眼前的女人是不是真的就是庄晓寒,十分的纠结。
庄晓寒意识到他们是不认识自己的,自己出城前是带有城内作坊开给她的文书的,类似于介绍信之类的,赶紧摸出来递给他们。
上司看了看文书,递回了给她,想这黑灯瞎火的,一个女人而已,能对他们这一群大老爷们起到什么威胁:“你的衣冠冢在皇陵外西北角那里,我让人带你过去。”
说完,忍着口水接过了那包酒肉。
即便是看守皇陵,他们这些当兵的日子也苦,一年都头都见不到多少的油水,这大过年的,竟然有人给他们送来了酒肉,这可真是太幸福了。
给她带路的小兵走的飞快,在看到墓碑的时候远远的给她指了指就撒腿跑回去了,他还要回去吃肉喝酒呢,回去晚了就没他的份了。
庄晓寒牵着马,提着马灯来到衣冠冢前。
看得出墓室建造的时候还是很舍得的,衣冠冢修的很好,只是由于长期无人打理,坟上遍布枯草。这要是在春天,只怕都要被蒿草淹没了吧。
凌冽跟她说过,墓碑上有个机关,一按下去,墓穴门就会打开。
她把墓碑上的那个按钮按了下去。
只听得一串卡卡卡的声响,循着声音看去,墓穴前露出来一个小门来。
门太小,快哉进不去,她把马儿系在了旁边的一棵树上。自己提灯走下了墓穴。
墓穴里阴暗潮湿一股霉味。空荡荡的,只在中间放了一个石棺。
石头做的棺盖有点沉,庄晓寒费了半天力气才把它推开。
棺壁上已经长出来一层青苔。里面放着几件衣服,都快腐烂了。
这应该从相公来过之后再也没人进来打扫过了吧。
不管建这个衣冠冢是谁的主意,一直都没人来打理,再好的墓室都要荒废了。
几件破衣服她拿出去给快哉盖上。
快哉进不去墓穴,只能留在外头,她在墓穴旁边割了些干草给它吃。
庄晓寒拿砭肌把棺壁上的苔藓都清理干净了,她打算在石棺里体验一下已经死去是什么感觉。
本来么,自己一个早就该死去的人了,要不是有神仙罩着,都死去几次了。
人世种种,都不过是过眼烟云,只有这方寸之地,才是每个人最后永远的归宿。
庄晓寒爬了进去,石棺阴冷,她靠在棺壁上,将大氅裹紧,昏昏沉沉睡去。
庄晓寒做起了梦来,在梦里,她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她魂牵梦绕的前世,高楼林立,车水马龙。人们来去匆匆,只是没有人记得她了。她生活过的痕迹早已消失,似乎从来就不曾存在过。
她又看见了自己在青峰山上的日子,炼丹,练武、云游,还有和靖王的对战,后来相公来了,把她带去了云国,在云国的日子过得也不轻松,似乎在她的面前总是有这样那样的问题要去解决。
从前她认为自己是能力不够的,所以她努力学习这个世界的生存本领,读书练武,可是不行,她还是被人推下了火坑,因为她自保的能力不够,她被人杀死了,那时她以为是武功不行,所以在青峰山上,她很努力的练武,还终于寻摸到了一把绝世好剑。
可是还是不行,在靖王的大军面前,她依然渺小,虽然借助朝廷大军终于给自己报了仇,可是自己也伤的不轻;
到了云国,背靠着相公和端王府,她的能力被放大,能赚到很多的钱,能办成很多的事了;
可就算是这样也还是不行,云国的皇上不待见她,被一国皇上算计,个人能力再强也白瞎。
救下她的还得是另一种更强的权势--容国朝廷。
这几年的经历说明,个人力量在强大,也强大不过权力。钱再多,地位再高,消灭她只需要当权者的一句话。
相公应该是已经深刻领悟到这这一点,所以他要自己去打江山占地盘。可是这样逆天的梦想,大概真的只是个梦想而已了。
实现它几乎是不可能的。
没钱没人没名气,只有一条命和一股子英雄气。
可是庄晓寒又不能阻止他,打击他,因为男人比女人更不能接受失败。
让他怀揣梦想总比他一蹶不振、浑浑噩噩的混日子强。
天气真冷,庄晓寒被入骨的寒气给冻醒了,耳边听得外头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人来了?
墓穴里很黑,马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熄灭了,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庄晓寒没动弹,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一点热气,一移动就会全部消散了。
有墓碑移动的声音,可是半天却没见人下来,冷风夹杂着雪花飘进来,庄晓寒冻得实在是忍不了了,从墓穴里站了起来。
大概是外头的士兵看她半天没出来,以为她是死在里边了所以来看看究竟?
庄晓寒走到墓穴洞口边,看到一个黑影鬼鬼祟祟的走了进来。
她忽然笑了:真的担心她的安危,不会在洞口边先喊几嗓子,没动静在下来查看吗?而不是一声不吭就直接下来了,全程不发一语,此人看起来有点居心不良呢。
外头亮里面黑,来人的眼睛有点适应不了,踌躇了一下,在这片刻间,他只感觉到脖子上有个冰凉坚硬的东西抵了上去,一个低沉喑哑的声音问道:“想干什么?”
来人扑通就跪下了:“姑娘饶命!下人只是想下来看看姑娘是否安好?”
“想看看我是否安好不会先叫我几声?我又没聋你也没哑巴。”
“我…我…我,”
来人我了半天却说不出下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