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眠的少年此时却再也睡不着了。
他现在的名字叫余夏。
余是养父母家的姓,夏是他给自己取的名字,当初养父母捡到他的时候,问他叫什么名字,他说自己小名叫夏夏。
李上,谐音栗尚,十年前曾经是他的姓名,只是可惜,那时候家里出了变故,家人被满城追杀,混乱中他被人丢在大街上,要不是养父母收留了他,此刻他只怕早就是白骨一堆了。
多少年了,他隐姓埋名,苟且偷生,没想到今天竟然还有人在打听他的下落,是朝廷还有人想要翻旧案斩草除根,还是民间有故人在寻找他栗家后人?
在真相未曾明了之前,他不敢轻举妄动。只是,需要找个时间偷偷去见见那个姓金的住在悦来客栈的女人。
哥哥什么都不知道,告诉了他怕会给他带来麻烦,以前他还小,为了讨生计,哥哥仗着自己有把蛮力气跟着外头的无赖瞎混,现在他长大了,早就告诉哥哥不要跟那帮子人混了,他也不听,在外头挨了顿打,希望从此以后能长点记性,彻底脱离那帮子人。
庄晓寒还在苦逼的满城寻人。
第三天小乞丐万宝路来找她:“金姐姐,我打听到了一些关于那个栗家的事情,特地跑来告诉你。”
“是什么?”
庄晓寒正在吃早餐,看见他来了,剩下了半碗面条给他,万宝路端起碗狼吞虎咽的吃完了,才一抹嘴巴:“我听说这个栗家以前是个大官,后来不知怎么的被朝廷给抄家了,全家人都给杀完了,没有一个活口了,你要找的这个叫栗尚的是他家的小儿子,人家家人全都死绝了,还哪里能找的见人呢?”
庄晓寒问:“民间都是这么说的吗?”
万宝路点头:“栗家旧宅子就在南城那条街上,我在那条街上问了好几户人家,他们都是这么说的。”
庄晓寒说:“那没什么,既然人已经死了,我就不再继续找了。”
万宝路说的和飞云岭上的两个大夫告诉她的信息是一样的,可见明面上栗家可能真的没能留下活口了。
“那金姐姐,你要找的人已经死了,你还要继续待在这里吗?”
庄晓寒笑笑:“我还有别的事要处理,暂时不走。”
万宝路点点头,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以后还可以见到金姐姐的,她和气心善,经常会给他东西吃,不像其他人,见到他们讨饭的人过来,就是一顿臭骂驱赶。
“那天我走了之后,有没有人来找你们的麻烦?”
万宝路摇摇头:“没有,那两个人都没再来了。”
“咹?”庄晓寒有些奇怪:“怎么竟然没人来找麻烦了?”
这些街头地痞无赖,被她暴打了,难道不是应该来找她或者是乞丐们报复一下好找回脸面吗?
怎么都不按套路来了?
“你多大了?”
“我爷爷说可能有六七岁了。”
“你爷爷是谁?”
“就是你那天看到的那个老乞丐。”
“你爷爷怎么会不知道你具体年龄呢?”
“他又不是我亲生的爷爷,我爷爷说他五年前到这里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在这里了。我也不记得我到底多大了。连我的名字都是我爷爷给我起的。”
可怜,大概连他父母都不知道是谁吧。
“那,宝路,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还想去办点其他的事,你愿不愿意给我带路?”
万宝路点头如捣蒜:“愿意愿意!”
这两天,庄晓寒跑了城里的一些地方,发现城里的乞丐群体数量不少。
除了打仗的原因之外,怀远城这里良田千顷,物产丰富,人们应该是安居乐业才对,但是这里竟然有这么多的乞丐常年在这里聚居,只能说明这个国家的治理方面出了很多问题。
希望凌冽将来的治理不要像这些无能的定戎人一样,能打天下却不会治天下。
庄晓寒想了想,自己不管怎么说打伤了刘三爷的手下,虽然他们还没有来追责,自己应该还是去主动报备一下,老乞丐说得对,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能化干戈为玉帛,为什么要对抗。多个朋友还能多条门路。自己还希望能通过他打听一下那个叫栗尚的下落。
不然,偌大的怀远城,想找一个十年前就下落不明的人,谈何容易。
隔天,庄晓寒让万宝路带她去找刘三爷,把万宝路吓一跳:“姐姐你找他干什么?”
“姐姐找他有点事情。”
“他很凶的!”
“有多凶,会吃人么?”
万宝路说:“那倒不至于,不过他长得确实很凶恶的。”
“没关系,姐姐不怕的。”
当年自己也是混街头的,后来游家兄弟也是,现在不过是遇到了同行而已,也许,拉出容国益州城游家兄弟的虎皮,能糊弄一下。
靠自己这么没头苍蝇一样的乱找,要找到什么时候去,怪老头还限定了她寻找的时间了呢。
万宝路没得办法,只好带她去了。
出了门来,不知为什么,庄晓寒隐隐觉得有一道目光在追随着自己,她回头一看,身后人们各自忙自己的事情,并没有谁特意的盯着她看。
自己是不是神经过敏了。
万宝路带着她来到一处宅院前:“姐姐,就是这里了。”
院子倒是修的很气派,门口有两个带刀的人守着。
庄晓寒上前去:“见过两位好汉,在下从容国益州来的,想来拜会一下刘三爷。”
门口两人上下打量了她一下:“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知道,安义帮嘛。”
“我们刘三爷可不是什么人都见得到的。”
庄晓寒陪笑道:“那是自然,那就请两位通报一下,就说益州支形堂金小五特意前来拜会刘三爷。”
那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人说道:“你稍等一下。”
说完就进去了。
不一会,那人出来了:“姑娘请跟我来。”
庄晓寒跟在那人身后,走过一个门厅进入一间大堂,大堂正中间端坐着一人,旁边三人分列两边,默默注视着她走进来。
庄晓寒对大堂上的人一抱拳:“不知哪位是刘三爷?”
当中那人说道:“我就是。”
庄晓寒给他行礼:“在下容国益州支形堂金小五,见过刘三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