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渊城外方圆百里是一片林子,朝正西方前行是仙宗楼的领地。
虽然门派名唤:仙宗楼,实则是座类似小镇的地方。在镇子一共有十栋阁楼,最大的是七层高的八角阁楼,与其他几栋阁楼连通,形成了如今的仙宗楼。
夜风席卷着各个角落,巷口风一直卷到宗楼,传来一阵阵呜咽之声。
卷起地上细碎的尘土,有些迷眼。
一声清浅的声响过后,属于严家领地的琼玉阁楼的房门被推开,屋子里一名妇人依窗而坐,一双眼睛看着天上弯月,心中有愁绪万千,以至于她神色哀婉,眼中只有灰茫。
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就连屋子里忽然多出来一个人都不曾察觉。
直到严紫粗心大意撞到了高几,才让妇人如梦初醒。
“谁?”她环视四下,抓起放在架子上的佩剑。剑穗的珠子在碰撞之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阿娘……”严紫轻唤她一声,随后脱掉身上的金缕衣。
陈韵娇一怔,神色难掩激动,“阿紫,真的是阿紫,快让娘瞧瞧你。”
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直到感受到她身上的温度,见她身上没有半点伤痕,一颗悬着的心终是落下了。
“你为何穿着少爷的金缕衣?”陈韵娇回过神来,才注意她的出场方式不对。
严紫这才将蔺八重的事告知她。
陈韵娇听完后,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随后认真问她,“你告诉我,少主是否还活着。”
严紫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她想说蔺八重死了。
想试探阿娘是否会全心全意的支持自己,可人性是经不住试探的。
“恩,死了,死在旬漠盛手中。”她说了谎。
陈韵娇承受不住的后退一步,整个人显得十分慌张。
蔺八重死了,自己的女儿却活着回来了,若是让楼主得知,必定斥她个失责之罪,也会借机刁难严家。
想到这里陈韵娇脸色越发苍白。
“我去寻你阿爹来,让他出出主意。”兹事体大,她心思不定。
严紫点头。
可等半个时辰陈韵娇一脸灰败的回来了。
“阿爹呢?”严紫小心翼翼地探头。她本以为严杰有事务繁忙才未及时赶回来,心里并未多在意。
“去蛇岛找你爷爷避避风头吧。”陈韵娇忽然拉过她,沉沉的说道。
“为何?”严紫不明白,明明是蔺家德不配位,为何不联络严家的各个旧部,将本该属于严家的东西争取回来。
“你还太年轻了,不懂个中艰难。你阿爹这些年已经习惯了伏低做人,为的就是保全整个严家,不会因你三言两语便去冒险与蔺家对抗,此举无疑是以卵击石。”陈韵娇知晓她的个性,便将严杰的原话加以润色,再将她安抚一顿。
“我本以为阿爹这些年忍辱负重,便是为了今日,没想到居然是因为他安逸惯了。”严紫觉得有些可笑。
“如此掩耳盗铃换来的只是严家一时安稳,蔺家早就想除掉我们严家,这次去十方界蔺八重便没想让我活着回来,甚至不惜以整个严家的安危出言要挟,他蔺家若是敬重我们严家,何故如此。”
面对她的质问,陈韵娇一句话也回答不上来。
“严家已没落至此,蔺家何必再花那个心思。”她声音有些低,似乎是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却妄想说服严紫。
“所以严家到底有什么能让蔺家忌惮的?”严紫追问。
陈韵娇一脸茫然,“我……不知道。”
“阿爹呢?我要去找阿爹。”知道在她身上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严紫只好找自己的亲爹问个清楚。
“不用去找了。”
房门被推开,映入眼帘的是严杰那张肃穆的脸。
他担心陈韵娇说服不了严紫,才一直在外面偷听。
“你莫要胡思乱想,先去蛇岛躲一阵子,待事情了解了,你再回来。”
“我若听话去了蛇岛,阿爹是否就会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般,继续为蔺家卖命当走狗?”严紫猜到即便自己去了蛇岛,严杰也不会接自己回来,故而说话的语气也不大好听。
严杰被她这句话戳痛了心窝,当下便甩了她一记耳光,“不孝子,我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你们,一个个不领情也就罢了,如今还站在我头上拉屎,你眼里还有这个阿爹吗?”严杰恼羞成怒。
陈韵娇见状只是默默流眼泪。
“听你阿爹的话,去蛇岛避一阵子吧,到时候娘去接你。”
“祖父一身傲骨,到了阿爹这一代居然都是些软骨头,难怪我们严家会被人如此欺辱。”严紫看着严杰的眼神满是轻蔑。
“你——”严杰气得不行,怼不过严紫,他便将矛头对准陈韵娇,“你自己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陈韵娇急忙道,“阿紫快跟阿爹道歉。”
严紫脊背挺得笔直,“既然阿爹担心我连累严家,今夜便当没见过我吧。”
说着,她穿上金缕衣消失在夜色之中。
在十方界时,她无时无刻不想回家,可回到了家,她才发现自己是个连家都没有的可怜虫。
苦涩的滋味在她心里不停地蔓延,就像一坛烈酒灼得她心窝子难受极了。
她是哭也哭不出来,只能像行尸走肉一般,在这样孤独的夜晚兀自徘徊着。
严紫这边是掉入冰窖的寒冷冬日,住在墨渊城客栈的两人此刻正荡漾在花海中,由内至外感觉无比的美妙。
云忘忧躺在他胸口,眼中尚有余韵不曾散去。
云无意推了她一把,“靠下面些。”
她不明所以,却还是往下移了移,就听云无意说,“我的腹肌够不够硌人?”
云忘忧噗呲一声笑开了。
在他的瞪视之下,她好不容易才收起笑声,“够,我都爱死了。”
云无意顿时又拿她没辙了。
“徒儿吃醋的样子,可真可爱。”
“闭嘴。”他一个老爷们,说他可爱是几个意思。
云无意对她的形容很不满意,更何况她才是自己心目中最可爱的。
切,明明心里乐开花,还偏要装出一副清冷的样子。
云忘忧满不在乎的小声嘟囔一句,“迂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