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马蹄声依旧东走西窜,建虏各营内,依旧不时响起爆炸声。
但是很明显,经过长时间的战斗,爆炸声渐渐稀少,明军马蹄声也不再急促!
“哈哈哈……此战胜矣,明狗后继无力了!” 班志富信心十足。
虏兵们也是放松下来,刚才的密集的爆炸声,着实吓到了他们,好在熬过去了,明军无法长久维持如此力度的攻势。
相信天亮后,他们就能一鼓作气灭了这股凶悍的明军。
……
东南方,虏将李俊正在狂奔,他知道沦为奴籍是怎么的下场。 李俊心里恨啊,“这股该死的明狗,为什么偏偏在他守区通过,太倒霉了。”
他想起昨夜那密集的爆炸就心有余悸。他守区内几乎每寸地面都受到轰击。
尤其还有相当一部分爆炸发生在半空中,无论士兵藏得如何严密,都免不了头破血流。
他实在难以相信,五寸长的小玩意,竟然比红夷火炮的威力还大。他辛苦培养的兵,不到一刻钟就报销了一半。
即便他追回这队明军,也必定降职。 现在,他一心想的就是追上那队明军,将心中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到劈砍上。
李俊军前方1里处,一队明军纵马狂奔,天色漆黑,根本看不清地面,不时就有士卒马失前蹄,一声长嘶,连人带马摔倒在地,由于惯性,滚了几滚。
战马本就疲劳,这么一摔,再难站起。骑兵也是浑身剧痛,难以判定有没有骨折。
这种时候,也没人能勒马去救,因为尾随的建虏很快就追了上来,挥刀斩向落地的明军。
即使有人冲回去相救,也不可能成功,只会徒增伤亡。 一个落马的骑兵见到自己逃生无望,看着前方黑压压的敌人如同魔鬼般扑来,凄惨一笑,拉开了手榴弹的引线……
轰!
没人知道这次轰鸣带走了多少虏兵,狂奔的明军只知道,他们的兄弟,逝去了……
有人做表率,其他摔倒的明军也不甘心白白死去,只要身上还有手榴弹,都开始效仿。
旷野上,不时响起的爆炸声传到了刘洪生耳朵中,他心疼无比,但是也不能停下。 他知道,从下山突围开始,明军就因为视线问题,连连马失前蹄,因此丧命的明军不下30人。
加上留在山上迷惑敌人的明军,再算上突围时被建虏射杀的,这一夜,他们损失了百余士卒。
这可都是大明最精锐的步枪骑兵啊!
除了人数损失,手榴弹也几乎耗尽,每个人身上也就留了一个,其余的都留给了敢死队员。
从现在起,他们不能再被建虏围住,否则必定全军覆没。
“前锋骑兵点起火把!”
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正是张煌言。
他不能继续坐视士卒因为视线原因坠马了,虽然火把可能会让敌军更快的发现自己,但是总比不明不白死于马失前蹄的好。
火把亮起,前锋骑兵寻路,后排骑兵沿着前锋踏过的道路疾驰,速度明显提升。
但是,明亮的火光在黑暗的荒野中分外显眼,后方李俊见了,心里大喜,继续策马狂追。
张煌言不知道身后有多少敌人,只盼望早些天明,查清敌情后做出决断。
轰!
又一爆炸声传来。
张煌言知道,又有一个士卒选择与建虏同归于尽。
他想起突围前,一众士卒围着他,跪在他身前,请求他收回成命,让受伤的士卒留下迷惑建虏,而他带主力军突围。
回想起敢死队员那视死如归的眼神,回想起那三声震天的杀声,他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入辽以来,攻旅顺、破金州、烧复州,都很顺利。
这次突围战中,凶神恶煞的鞑子,险象环生的形势,不断死去的战友,让他再次深刻体悟到战争的残酷。
他知道,这不可避免,战争总会死人,他也知道,伏龙小队以200人的伤亡,换取了如此战果,已经可以算得上军事奇迹。
但是,每每想到战死士兵的面庞,报仇二字,就会充斥内心。
半个时辰后,天已经蒙蒙亮,一追一逃还在上演。
李俊借着天边的微亮,慢慢看清前方的明军。
“我的乖乖,这哪里是逃出来的小股明军,分明都跑出来了嘛!”
“主子,前面得有四百多人吧!”一个虏兵吃惊,惊恐的开口。
最开始3000人围攻500余人,一场追击战下来,死了一千人。
然后是5000人围攻500余人,一场突击战下来,死了两千人。
昨夜是9000人围攻500余人,一场阻击战下来,死伤绝对不会少,而且,还被明军逃了出去。
“这些人真的是明人吗?”虏兵喃喃的自问。
明人什么时候能以一敌十了?
李俊自小就生活在辽东,他虽然是汉人,但是自他父亲那一辈就跟着努尔哈赤征战,多少年来,大清都是压着明军打。
现在,怎么就被数百明军偷了老窝?
李俊摆手停止追击,他只有200余人,面对前方两倍于自己的明军,实在没有自信与之抗衡。
但是空着手回去,必定也是成为奴隶,无数念想从他脑海中纠缠。
“主子,还追不追?”
“追!你去吧!”李俊没好气的说道。
那虏兵自讨没趣,不敢再言语。
明军听到身后马啼声消失,回头张望,只见200多虏兵远远驻足。
“将军,白跑了一夜,只有这点兵追来!”刘洪生很遗憾没有回头反击。
张煌言叫停了队伍,沉声道:
“我们不是来拼命的,没什么白跑不白跑。不过,既然他们人少,我们倒是可以杀个回马枪。”
“嘿嘿,卑职正有此意!”
……
复州山野剑拔弩张。
旅顺湾内却锣鼓喧天。
因为范景文的大船缓缓靠岸,郑芝豹和胡开飞二人早早组织军士和百姓分列码头恭候。
船队靠岸,搭好爬梯,一队士卒从船上奔下,站了两排。
半晌,一位身穿锦鸡绯袍官服的文官,缓步走下大船。
噼啪噼啪……
岸上的鞭炮声一齐响起。
范景文张目一望,一片祥和、热闹的场景,有些吃惊。
“这旅顺才刚刚拿下来不足半月,竟然已经有如此气势了。士卒精气十足也就罢了,这百姓竟也如此精神饱满!皇上用人,朕是让人敬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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