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米听着风尘信誓旦旦的说着,不明白为什么想清楚反而更加犹豫。
江小米说:“可惜还是有些迟了对吗?”
风尘说:“可惜的不是我,可惜的是那三位朋友,有两个还是和你一样的处境。”
江小米说,“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能跟我一起聊着相同的过去未来的人。”
风尘说:“只是我还没有来得及和他们聊这么多,好像从相遇开始,我们就一直在奔波,连正经的一顿饭都没有一起吃过,把酒言欢这种事,注定要成为幻想了。”
江小米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被海水冲到岛上,但我大概知道你有好多事情不方便说,从那天你让我到处打听有没有其它人被冲上岸开始,我就知道。就像你今天的偶尔露出的迷茫。”
风尘轻笑:“你也有开窍的时候呢?”
江小米嗔怒道:“我只是偶尔有些呆,反应没那么开,又不是真的笨。”
风尘点点头,“嗯,你说的对,江米,我总是随性而为,置身事外,好像还在游戏机前看着每一场的通关动画,想着快点完结,还来及赶上回家的班车。可家在哪?已经回不去了,我以后的牵挂都在这片大地上,他们葬在这里,这里便是我的故乡。”
风尘又掏出了一直贴身带着的身份证,只是仔细了翻看了好几下,抹掉了上面不知哪里蹭的灰尘,然后握在手中,抡起拳头,用尽全力,扔向了面前的大海之中。
看着卡片随着海风,飘摇落尽了波涛之中,缓缓松了一口气,转身而去,悠悠的扔给江小米一句,“走吧,明天带我转转,弄些应景的食材,我亲自动手,得做些好吃的带着才行。这次不用你推轮椅了。”
江小米看着不见踪影的卡片,听着风尘的声音,低头看了看篮子里的“汉堡”,嘟囔着,“真这么难吃吗?”
也许是错觉,海岛的白天总是格外的长一些。所以早晨是真的很早。能看到天幕苍穹后面,太阳隐约的脸,刚刚跃出了远处的分界线。浪花和泡沫格外的璀璨,沙滩看起来也更暖。
岛屿上的树叶,海面上的白帆,像飘起的羽毛,远远看着,总害怕被卷进海浪里。
春潮屿上住户很多,每家的房舍都比较独特,攒凑在一起,补成了环绕整个小岛的街道。
“不行不行,新鲜的鱼要等下午才买,现在都是昨天剩的。对吧,秀姨。”
“小米今天又吃鱼啊?那等你叔叔回来,给你留两条。”
“好呀好呀。”
江小米蹦蹦跳跳的,催着风尘把手中的鱼放回了筐里。
风尘看着遛了一个小时还空空如也的上手,说:
“我说,看你和每个人都这么熟,你不会每天都在不停的逛吧。”
“不是啊,不过也差不多。”
“那麻烦您发扬发扬风格,赶紧找几个熟人,把现实问题解决了,这都一个小时了,什么都还没有呢,拿什么准备食物?”
江小米心不甘情不愿,明显还没逛够,“走吧,先去汪哥家弄点米,他家有现成的糯米团的,可好吃啦。”
沿着春潮屿北麓的主街,向东边去江小米家的方向,走到第三个小小上坡,坡上面是一家院子,门廊宽敞,门口挂着一个木牌子,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个米字。
米字招牌下面的街道上,围着几户左邻右舍,不知道在议论着什么。
“呀!前面是什么?”
江小米最是好奇,甩开风尘从人缝里滑了进去,风尘怕找不见她,其实是自己不认识路,所以也边说着抱歉,边推开人群,挤了进去。
“慢点吃,慢点吃。还有,不够这还有。”
江小米还隔着一个人,就听见汪哥在说话,赶紧边挤边喊:“汪哥,怎么啦怎么啦?”
看清了来人,汪哥说:“来的正好,看看认不认识,早晨就倒在门口,太可怜了。”
江小米看见地上蹲着两个乞丐,衣服破烂,漏不避体,还滴着水,好像刚从海里爬上来的。二人蓬头垢面,胡子拉碴,发丝杂乱拧在一起,隐约看出两个年轻人的模样,正抱着刚才自己心心念念的糯米团子,来不及咀嚼,囫囵吞枣一般。
“妈呀,上辈子大概是饿死的吧。汪哥,岛上什么时候来了这么落魄的人啊。”江小米看着他们虎狼般的吃相,实在有些可怜。
汪哥说:“不知道啊,所以叫大伙来看看,有没有认识的,岛上好多年都没来生人了。”
汪哥家的米铺,后进院出去就直通着春潮屿连接陆地的那条狭长的石壁,不管是岛上的人还是外来人的都要经过他家,所以向来消息比较灵通。
江小米跑去端了两碗水,递了过去:“快喝水,别噎着。”
两人抢过水碗,仰头一饮而尽,然后继续吃。
风尘站在江小米身后,本来没怎么在意,直到两人抬头喝水,甩动了湿漉漉杂乱了头发,露出已经脏乱的面容,隐约辩的清相貌,才多看了几眼。
起初只是觉得有些眼熟,然后怀疑,接着惊的目瞪口呆,随后畅然微微一笑,向前走了一步,拉开江小米,蹲在了两个乞丐面前,从二人手里抢走一个刚拿起的糯米团子,放在自己嘴里。
江小米见状立马说:“风尘,你干嘛呀?”
风尘根本没有理她,躲过了一个乞丐要抢糯米团的手,尝了一口确实味道不错,笑着故意用蹩脚的天津口音说:“诶……别动啊,动一动踩折你大脚豆。”
两个乞丐都是一愣,浑身僵住,赶忙抬头来寻找。
确定不是幻听,眼前真有那张欠揍的脸,一人不争气的,眼圈顿时红了起来,另一人直接扔掉了手里的食物,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直接扑在了依然蹲着的风尘肩膀上,边掐着他的脖子边说,“介尼玛混蛋,大爷我今天非恁死你不可,送你见见玉皇大帝和十殿阎罗,阴魂不散,遇上你算倒了八辈子些霉了。”
张嘴竟然是标准的天津卫腔调。
江小米站在一旁,小嘴圆圆的比了个O形。看不懂眼前一幕。